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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行的两个车夫去找了客栈,揣摩着太子的心思,便只要了一间上房,将牌子交给慕轲之后,便自行去安顿车马。
    慕轲带着洛安歌进了客栈房间,四下看了看,点了点头,“还行,算得上干净。”倒也没夸别的什么了。
    洛安歌坐在床边阴阳怪气的道:“我们韫乐的条件不好,客栈也都一般,委屈太子了。”
    慕轲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己那句话又刺激到洛安歌那根敏感的神经了。
    在懿国时慕轲也住过客栈,韫乐这里的客栈比不上那边的豪奢舒服,也是实话,可自己也没说出来啊。
    只能说洛安歌这个性子实在是过于敏感,自尊心太强了。
    慕轲叹了口气,“算了,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明天我带你去街上逛逛。”
    洛安歌便裹上被子要睡,忽然又觉得不太对劲儿,睁开眼狐疑的问:“太子,不对吧,这是我的地盘,按理说该我尽地主之谊,招待你的吧?”
    慕轲反问,“你记得路?”
    “我在这里住了二十年,怎么可能不记得!”洛安歌据理力争,想了想,忽然又败下阵来,缩在被窝里嘟囔着,“不过江夏这边不常来,明天你看着办吧……”
    慕轲被他逗笑了,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洛安歌懒得理他,一翻身闭眼睡了,顺便把榻上唯一一条被子都抢了过来,手一抱腿一压,霸占了个严实。
    一夜无梦。
    第二日慕轲果然带他去大街上玩。
    洛安歌记得自己从前微服私访的时候是来过江夏的,不过他也说不清是自己真的有这个记忆,还是记载中有写过。
    韫乐是个难得有变化的地方,江夏一如既往,亭台楼阁几乎不变,大街上很热闹,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慕轲换了寻常衣裳与洛安歌一起走着,洛安歌两眼不住的乱看,忽然就看见了一个泥人摊子,那摊主是个五六十的老头,一双手灵巧的很,什么孙悟空猪八戒,在他手底下半刻钟便捏了出来,栩栩如生。
    引得周围站了一圈的小孩,都在笑嘻嘻的求摊主捏个白龙马。
    洛安歌来了兴致,穿过人群挤到了摊子前,兴趣盎然的要摊主捏一只狐狸。
    不过摸了摸身上好像没钱,洛安歌回过身,理所当然向太子殿下伸出手,掌心朝上,简短而不要脸的道:“给钱。”
    慕轲宠溺的笑笑,解下钱袋递给他。
    洛安歌没在里边找着铜板,只得拣出一块碎银,递给摊主,顺手将钱袋收进了自己衣兜里。
    那摊主抬头看了洛安歌一眼,不由得笑了,“我说公子看着眼熟,原来是你啊,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能见到,您可是住在江夏,怎么不常见呢?”
    洛安歌一愣,指了指自己,“您见过我?”
    摊主手不停,一边捏着狐狸,一边聊着,“可不是,虽说过了有几年了,可长得清秀漂亮,穿着绫罗衣裳却来偷我泥人的小公子,我只见过你一个,因而就记住了。”
    洛安歌更茫然了,“我什么时候偷过你的泥人?”
    “不就几年前,您这么快就忘了?”摊主倒是不奇怪,毕竟好几年了,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也正常。他将手里的白泥捏了几下,两颗黑豆做眼睛,一只白狐便显出形来。
    摊主将小白狐放在桌子上,洛安歌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手也落在桌上的一干泥人上,眸子微微一缩。
    所谓熟能生巧,这几年摊主捏得泥人其实没多大变化,之前捏得什么,现在摊上还摆的什么。
    这些一成不变的泥人却把一些久远的东西从洛安歌脑海中唤醒了,再加上他昨天喝了那药,此时脑海中竟隐隐现出些影子来。
    那一小段记忆就如同一尾小鱼一般在水中游曳着,被洛安歌伸手一把抓住了。
    第六十八章 偷泥人
    十七岁的洛安歌长得极其俊俏,貌比潘安,一颦一笑摇摇扇子之间就是风流倜傥的小公子。当然,他那个年纪是风流不起来的,却很能招蜂引蝶,惹来一堆风流之人的窥视。
    但这窥伺也能是窥伺罢了,洛安歌贵为君主,没人敢对他做什么,顶多夜里梦来,在睡梦中幻想着对他们的少年天子做些忤逆犯上的事情。
    庆历六年,少年君主突发奇想,下令要微服私访。
    韫乐虽然地势不好,贫困落后,但洛安歌自认为韫乐子民人心淳朴,于是堂堂一个君王,竟是只带了两个小厮便出了宫,游历天下。
    三人一路走一路玩,不,是体察民情,终于到了人杰地灵的江夏城。
    某天洛安歌独自上街,在一个泥人摊子旁停住了脚。其实并不是被那些栩栩如生的泥人给吸引了,而是被一位深色衣裳的公子给夺去了注意力。
    那位公子面相年轻,英俊潇洒,大约比自己大不了两岁,身量却更挺拔修长,站在一群平民老百姓中间如鹤立鸡群,耀耀生辉。
    洛安歌看得移不开眼,在原地怔怔的瞧了好久,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一种凌然高贵的气质,与旁人不同。
    这人便是慕轲。
    懿国太子慕轲是来这里游历的,顺便来体会一下韫乐古拙的气息,以化解心中的戾气。毕竟除了韫乐这种贫乏落后的小国,少有能让人返璞归真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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