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好想看礼礼穿其他的小裙子。
小溪站起来搬了一个座椅在礼礼面前,礼礼看了一眼,坐在软软的座椅上,小溪捧着大毛巾给她头发。
大大的毛巾盖在头上,小溪拿着毛巾下摆一点点给她擦掉发尾的水滴。
小溪:“礼礼。”
礼礼皱皱眉,“你叫我什么?”
小溪:“礼礼啊,你是礼礼。”
礼礼,“你胡说什么!你、你怎么能这么叫?”
小溪:“你就是礼礼啊,礼礼这个名字也很好听。”
不过分娇气,是他觉得好听的女孩名字。
前面没有声音了。
礼礼低着头,小溪看不到他的脸色,就算是游戏外的庄溪不调动游戏画面也看不到。
“你知道上一个让我穿裙子的人,后来怎么样了吗?”
小溪茫然,“怎么样?”
难道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孩子礼礼,也和远远、泽泽一样,爱揍人吗?
“被砍了手脚,挖了双眼,做成了人彘。”
庄溪:“……。”
礼礼的特点是爱开玩笑?还是爱讲恐怖故事吓唬人?
小溪:“人彘是什么?”
礼礼笑了一声,“人彘,就是把人做成猪啊,不过猪还有四肢,人彘不能有。”
“做人彘有几点需注意,”礼礼安静地开始跟小溪讨论起来。
“做人彘的人呢,不能有手脚,要挖掉眼镜,熏聋耳朵,毒哑喉咙,拔掉毛发,连眼睫毛也要一根根拔掉,再将他放到酒瓮中养着,不要让他死了。”
“这样的话,你轻易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看到酒瓮在蠕动,多好玩。”
小溪:“这是违法的。”
礼礼顶着毛巾的头上冒出一排点点。
沉默了一会儿,感受着头顶上轻柔的触感,她盯着自己的手指看,本来莹白的指甲,从指缝开始出现一层乌黑。
那乌黑会不断蔓延,会笼罩她很爱的指甲,会继续蔓延,像可怕而又肮脏的黑夜,漫过她的手,和心里涌出的黑暗一起汇聚,将她彻底淹没。
礼礼:“你知道上一个说我好看,胆敢碰我手的人,后来怎么样了吗?”
庄溪叹息一声,每个小人真的都有小癖好,他当然不能要他们改掉,这些小癖好是他们的特色,是和平板纸片人的不同之处,是他们的可爱之处。
庄溪当然要继续听。
爱讲故事的礼礼,还是爱讲恐怖故事的礼礼,是个有想象力的小人。
小溪:“后来怎么样了?”
礼礼:“被点天灯了。”
小溪:“点天灯是什么?”
【礼礼:这是哪个穷乡僻壤出来的野小子,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庄溪:“……。”
礼礼心里吐槽完,面无表情地继续开口。
她是想说的,想有一个人可以说,说她胸腔里那一片荒漠里被灌进了多少脏污,好像,说了就能少一点,换进来一口清新的气,让她得以喘息。
“点天灯,也有几个要点。”
小溪认真地点点头,表示他在听。
又想到点头她看不到,小溪拍拍她的头,“嗯。”
礼礼被拍愣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点天灯之前,要先把人在油锅里泡一晚上,第二天,把人提出来,吊起来,在他头上钻一个洞,把煤油灯放进去。”
庄溪:“……。”
庄溪:“那为什么还要泡一夜,头上钻洞,放煤油灯就死了吧。”
礼礼忽然笑了,只有心里没有黑暗,不会折磨人的人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吧。
这是庄溪看到的她第一个正常的笑。
小溪:“礼礼这样笑真好看。”
礼礼:“你知道上一个说我笑得好看的人,后来怎么样了吗?”
庄溪:“……。”
小溪已经把礼礼的头发一点点擦得半干,从礼礼坐在座椅上之后,就再没一滴水滴到她身上。
他拿出一个小吹风机,“礼礼今天不要说了,等会你要睡觉,晚上这种事说太多,睡觉后做噩梦怎么办?”
“白天再说,今天安心睡一觉吧。”
小溪说完,礼礼刚张嘴要说说什么,一阵暖风吹拂在她头上,猝不及防地让她一颤。
只有风,从发根吹拂到发尾。
他的手没有直接贴在自己头上过,刚才一直隔着毛巾,现在只握着她的发尾。
明明连她的头都敢拍,在这件事上这么小心。
礼礼感受着头顶上让她陌生的温度,恍惚地想着目前的一切。
没多久,风停了。
小溪:“礼礼,你去睡觉吧。”
礼礼:“你给我做裙子,不怕被做成人彘吗?”
小溪笑笑,“在这里,没人能把我怎么样。”
小溪:“礼礼也不要怕,这里只有我们以及刚才见到的那两个人,远远和泽泽,他们很厉害,会保护你,你可以把他们当成……”
庄溪想了一下,“当成哥哥。”
听到哥哥这个词,礼礼好像冷笑了一下。
小溪:“总之,你安心睡觉。”
小溪:“我走了,我明天会再来。”
走到门口,小溪又转身对礼礼说:“礼礼,你不要怕,你要相信,这里,会很好。”
礼礼安静地看着他,她垂下睫毛,“你知道为什么我对人彘那么熟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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