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来人,脸上水珠缓缓滑下,汇聚到下颌上,“啪嗒”滴了下去。
霎时动,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空中半臂一紧,肌肉顷刻间暴涨,几乎挣破衣裳,“唰——”
击在刀上的雨丝被他甩了出去,丝如细针,眨眼跨越十余米,穿到了黑衣人前胸中!
太子即刻便到,抬起的剑光扫的人几乎睁不开眼,定神刹那的功夫,喉咙已经被拦刀切断!
太子将手中刀转手握在另一手里,往后微微一提,刀身停在脸侧,映出身侧景象的同时也映出他鹰睃狼顾的双眼。
黑衣人先锐部队尽失,脚下不由停顿一息。
太子神似索命阎罗,周身紧绷的站在中间,泰山崩之势蓄力待发。
此时远处,传来了踢踏马蹄溅水的声音。
不知敌友的人,正在飞速赶来。
剩余黑衣人对视一眼。
太子目光舔血,并未回头,盯着他们稳稳向前迈了一步。
尸山血海中,有几人经不住惨死的尸体瞪着天空的目光,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太子握紧手中刀,剑眉向上一挑,他腕间一紧,“唰”的破风声响起来。
黑衣众人只觉戾风只冲面门,下一刻胸前一凉,太子狠厉的面孔出现在跟前,刀锋劈山过海,掀起众人衣摆。
狠狠砍了下去!
又是一片血花飞溅,地上的泥水颜色越来越深。
马蹄声响,自远及近,太子紧紧一抓拳,赫然转身!
掌中风将出未出,马上人翻身下来,喊道:“殿下!是我!”
乌达拔出腰间长刀,就要上前。
太子一伸手,拦住他脚步,看了一眼黑衣众人。
黑衣人再次对视一眼,眼中交错无数暗语,下一秒交流完毕,一同缓慢退后几步。
拉开数步安全距离后,竟然转身飞快向后撤去。
眨眼间,消失在雨雾朦胧中。
足足迟了一刻钟的乌达终于赶上他。
打量一眼四周残酷骇人的景象,担忧道:“殿下!”
太子扔了刀,吐出来一口气。
周身一轻,他突然觉察出一点不对劲来!抬起之前牵着缰绳的右手一看——
上面竟然几乎不可见的,密麻泛起青紫交加的小泡。
先前隔着雨雾看不清楚,一番激斗又让他体内血脉喷张,手臂上微微的不适也被忽略过去。
敌人奔着要命而来,却半途而废,才叫他起了疑心。
定睛一看,这才看出端倪。
乌达立刻要追!
太子道:“别去,那水有问题。”
风过刮起动荡涟漪,泥水泛着青紫,同他手臂上的眼色一模一样!
太子问道:“宋春景呢?”
“后头。”乌达道。
说曹操曹操到,宋春景紧随其后,骑着马飞驰而来。
斗笠被疾风压的很低,只能看见秀挺鼻子和暖色的唇,跟此天青色格格不入又自成一体。
宋春景勒令马停,随意伸手一抬斗笠,几步之遥望了他二人一眼。
太子松了一口气,淌着没了靴子鞋面的积水,往他那边走去。
宋春景却警惕的顿在原地,马极其烦躁的摇头摆尾。
他鼻尖微微一动,眉头立刻蹙起来。
扫视周边一眼,立刻将视线锁到了太子胳膊上。
乌达正要伸手去扶,千钧一发之际,宋春景喝道:“别碰!”
乌达愣在当场,低头一看:太子大半条臂膀比之前骇人许多,顷刻泛起青紫色,那颜色正在不断向上蔓延。
与此同时,太子紧紧咬住牙,似乎忍受着极其痛苦的一击。
宋春景翻身下马,淌着泥水跑过来,脚下迸射溅起无数水花,顷刻将衣摆粘湿一片。
此刻,那臂膀上的颜色越来越重,肉眼可见的发起黑来。
乌达胆大,知晓这是人命关天的时刻,他不管不顾抄起一旁长刀,朝着太子胳膊往下一砍——
“当啷”一声,刀劈碎药箱上头的木板,去势不减深深嵌进药箱底部。
千钧一发宋春景将药箱往前一挡,半分不差的架住了那刀。
若是乌达多用一分力,或者他伸手晚递出去一分,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滋——”一声酸人牙齿的尖利声响,乌达将刀锋用力拔了出来。
乌达急道:“此番情形,殿下这胳膊必是保不住了!若不如此,用不了一刻钟,毒素就蔓延全身了!”
宋春景不发一言,冷着脸,紧紧盯着那蔓延至臂膀顶端的乌黑血液。
“没胳膊也比没命要好!”乌达喊道。
“哪里好?”宋春景寒着脸问:“他是太子,之后登基行册封大典需登上天坛双手俸盏为民祈福,若是没了胳膊,怎么俸?”
一句话,冷的像从寒冬冰层河下刚捞上来。
乌达扭头看他脸色,压根就不像个救人性命的太医,活活像个来索命的阎罗。
太子咬牙撑着,本想说不碍事,见状不敢言语。
余光扫了乌达一眼,于是乌达退后半步。
他紧紧攥着手中刀,预备最后关头随时推开宋春景挥下去。
宋春景“刺啦”撕下一条衣摆,缠住太子胳膊,狠狠一勒。
力气之大,那边缘处都泛起白色,一会儿竟然溢出了丝丝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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