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人的语气未变,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更没有以前的那股亲热劲儿。
珀西的父亲终于察觉到了他的冷淡,有些微微的惊讶。
他不是以珀西好友的身份来的,他是赫尔兰德家高不可攀的小少爷,林恩家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不用顾及他的身份地位,将他当成关系亲密的小辈。
珀西是受害者,但直接导致的场面却是林恩家得罪了赫尔兰德家。
“埃蒙失礼了,我代他向您道歉。珀西醒来后我们也已经教训过他了,日后绝不会再给您添麻烦。”珀西的母亲更为乖觉,轻轻让开身体道:“珀西就在自己的房间,您许久未来了,需要给您带路吗?”
“我们自己去就可以了。”职人向她微微点头,和希亚径自穿过大厅往珀西的房间走。
他们小时候经常过来玩,对这里轻车熟路,都不用刻意分辨就能找到珀西的房间。
希斯没跟上去,军装挺地站在林恩家一众人员面前,唇边噙着一丝笑,像是在秉持礼貌又像是一抹嘲讽,他看着珀西的父亲道:“不管什么原因,珀西少爷的确是受了伤。大将军让我过来问一声,这件事您二位是想走法律程序还是私了呢?”
“法律程序?”埃蒙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们真的会秉公走程序制裁伤害珀西的人吗?”
伊莉雅两肩颤抖,忍着火压制了他继续说下去,谦卑恭敬地对希斯道:“这件事是珀西的错,请希里将军转告大将军,以后我们一定会对珀西严加管教,这次是他应该承受的教训。”
希斯勾唇一笑,“我会如实转达给将军。”
说罢回身离开了庭院,到外面等着职人和希亚出来。
伊莉雅这才松了口气,随后几乎控制不住地看着埃蒙,怒目道:“你一句句找茬挑刺是想干什么?真以为赫尔兰德家跟我们有多交好了吗?”
埃蒙心愤愤,不悦地黑着脸:“他们摆明了不会处理这件事,直说就行了,还假模假式说什么走法律程序,可笑。”
伊莉雅的眼神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自己的先生,“就算这件事背后没有赫尔兰德家,真走法律程序,你以为就能制裁对方了吗?珀西不是受害者,他受了伤是自己技不如人,对方受伊登势校规保护,你就算把他送上法庭又有什么用?你我的父亲都是列席议员,真把休登得罪狠了,他一句话就能把他们拉下来,你和珀西没脑子就算了,不要牵连我的父亲和整个林恩家!”
伊莉雅在气头上觉得自己可能会说出更难听的话,便急喘几声止住不再搭理埃蒙,径自走开了。
埃蒙被她说得脸色铁青,他一个花花公子,对军权政局这些东西不太了解,即便知道赫尔兰德家地位非比寻常,也一直没什么敬畏之心,他没这个概念。
从他小时候林恩家就和赫尔兰德家交好,后来赫尔兰德家发生剧变,就剩下休登兄弟四人,那最小的少爷也和他儿子珀西从小玩在一起。
林恩家一直以来都没有感受其他贵族世家在面对赫尔兰德家时,会产生的强烈阶级悬殊感。
所以伊莉雅的这番话,说得埃蒙是满腹不服,并未意识到事件再发展下去,会给整个林恩家造成什么严重影响,甚至还敢跟希斯呛两句。
珀西兴许是一直以来受到了埃蒙的影响,虽不至于不把赫尔兰德家放在眼里,但在受过休登明辰相继的警告后还敢主动去找丘罗的麻烦,这里面多少还真有点埃蒙的功劳。
职人敲门后和希亚进了珀西的房间,珀西的气色很不好看,靠在床头看到窗外发呆,听见敲门声兴许以为是自己家里人也没回头。
直到职人叫了他一句:“珀西。”
“小职!”珀西面上惊喜,登时就要下床却因为胸钝痛又跌了回去。
希亚进来后坐到了一旁懒得搭理他。
职人快步走过去,站在床边道:“你还是别动了。”
“你来看我吗?”珀西脸上因为伤痛而有些苍白,眼里却是亮晶晶的,因为职人的到来十分高兴。
“算是吧,也有些话想跟你讲。”职人回身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在珀西面前。
他之前在大厅外对珀西的父母态度冷淡又强硬,其实大部分只是做个样子给林恩家的人看而已。珀西差点被丘罗一刀捅死,职人对他还没有那么讨厌,能对此无动于衷。
之前怒气冲冲地跟珀西说要绝交,也是因为在气头上,隔了这么久职人的心情早已经平静下来了。即便真的要绝交,也得把话说清楚,他毕竟和珀西那么多年的朋友,也不想看到珀西这么下去。
珀西似乎是意识到职人想和他说什么,心里倏地一紧。
职人缓缓道:“我其实很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是这样喜欢丘罗的,我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但如果丘罗心里早有喜欢的人,我不会去打扰他的。”
珀西眼里的热度慢慢凉了下去,僵硬道:“你来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
“不是。”职人道:“我是希望你能当我不存在。我们无法再继续做朋友了,我和丘罗的感情也很好,你如果再一心放在我身上,痛苦的只有你自己。你不想看到你那样,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聊梦想,你说你想做列席议员吗?可是你看看现在,你在做什么?你是林恩家高高在上的少爷,却在部队里做一名小小的尉,你的贵族身份注定了你在军部没有足够的上升渠道,大哥底下的人不可能让一个贵族里有军权的,以后你再怎么努力也顶多是个校官。你把军籍注销,回到林恩家来吧,你想一辈子都在军部做一个小军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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