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乌身旁副将拦刀堪堪挡住,喻旻反力一劈,左手迅速抽出腰间短剑狠狠刺入敌将腰间,再一横扫敌将便重伤落马。护在喻旻身侧的杨云举剑当胸一划,登时将他开膛破肚。
莱乌见瞬息之间副将就不敌战死,方才脸带惊愕地去瞧喻旻。
他夜不视物是娘胎里带的毛病,此时双方脸对脸才看清这人是个生面孔。
喻旻见他眼神飘忽,似乎不能聚焦,心下了然。
莱乌另一副将缠上喻旻,两人对战一时难分胜负。
杨云趁机拦在莱乌马前,举剑就砍。
莱乌大喝一声,竟然调转马头朝后方撤,跑了。
一剑砍空的杨云:“……”
莱乌跑回己方阵中观战,片刻后气定神闲地喊话:“朱雀旗,赤羽军,可惜呀今非昔比。”
杨云险些咬碎一口银牙,纵马就要往前冲。
被喻旻喝住:“谨防有诈,退回来!”
大衍军将北胡人逼退些许,双方仍在激战。夏岐令那方就位后迅速加进战圈。
莱乌有所察觉,却不为所动,仍然待在安全处偶尔喊两句话让人分神。
喻旻心下生疑,他觉得莱乌的举动目的不在扰他心神,倒更像是在吸引他的注意。
他虽看不清,但眼神总有意无意地朝一个方向望,像是在等待什么。
那方是后山,后山有什么?喻旻猛然发力,生生将北胡副将打退。兵刃相击,在嗤啦声中擦出的火星,喻旻猛然惊醒。
粮草!
莱乌终于有了新动作,林悦冲溃北胡军后阵,战鼓声响,北胡军仓促重新结阵,但面对准备万全的赤羽军骁骑营稍稍吃力。
喻旻无心久战,打算再强逼一波,打退收兵。
就在新一轮战鼓轰隆之际,后山方向火光冲天!
喻旻还未做出反应,一名传令兵满面血污摔在他面前,哽咽大声道:“大帅!粮仓遭袭,粮草全部……全部没了!”
莱乌大笑,得意之色难掩,高声下令道:“鸣金!”
北胡军立刻朝右侧缺口撤去。
林悦驾马紧追,眼神阴鸷凶狠,掌弓搭箭。
莱乌肩头中箭,与上次同样的位置。他偏头看着扎进皮肤的箭头,脸上渐渐爬上一层杀意。
上参城粮仓被袭,仅抢救出六千石粮食。
只够三万将士四五天的量。
帅帐内坐了一圈高阶将领,皆是愁眉不展。
周一辛欲哭无泪,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他前几天还在抱怨天天吃荤,马上就快连米汤也喝不上了。
大衍军的军粮刚刚入库,一把火烧得渣都不剩,距离下一批军粮到北疆还有一个多月。
乌桓军的补给倒是快来了,可根本养不了多出的一万赤羽军。
守军没粮,最为致命。
夏岐令递上几张纸,“这是附近城镇能征到的粮食,快入冬了,百姓也要屯粮。”
言下之意能征的不多。
喻旻揉揉眉心,一手接来略看过,“能解眼下燃眉之急,辛苦了。”
粮仓被袭,他身为全局指挥责无旁贷。这几日对外要安抚军心,对内需筹谋计划,已经疲累得不行。
林悦恼道:“战死病死被北胡狗俘去杀死,怎么死都好,我可不想饿死。”
喻旻靠在椅背上翻了个白眼,强打着精神道:“哪就这么容易让你饿死了。”
林悦仿佛看到自己惨淡的未来,嚎叫连连,“要撑到下次补给送来至少要二万石粮食,方圆百里所有粮食全征来都没这么多!”
边陲人烟本就稀少,林悦说得不错,附近城镇的屯粮全部拿来也不够,夏岐令愁眉不展地叹了口气。
喻旻沉默片刻,手指轻轻叩着桌上的行军图,“有的。”他抬起头,平静道:“我们没有,北胡有。”
林悦闻言拍桌跳起,开始摩拳擦掌,“对啊!北胡军有军粮。”
夏岐令眼皮一跳,不可置信道:“我们…要抢北胡军粮?”
喻旻道:“还有别的法子吗?”
夏岐令:“没有…可是…”
可是完完整整地把军粮抢出来和一把火烧掉军粮是两个完全不同级别的任务。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军队口粮都是派重兵看守。
自古交战双方免不了会打敌方粮草的主意,常常都是放火烧掉完事,最简单且效果好。
“可什么是啊,”林悦不满地大叫,“要么去抢、要么饿死,你自己选。”
夏岐令还想说可是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甚至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喻旻看出他的疑虑,“夏将军放心,没有周全准备我绝不冒险。”
夏岐令默了半晌,点头道,“我全力配合。”
喻旻暗自松了口气,转头朝郎岚吩咐:“重新沏壶茶给我,沏浓些。”
他面前那杯黑乎乎的液体只剩杯底,茶渣厚得能就饭吃。林悦皱眉道:“你昨晚又没睡。”
喻旻没有搭话,开始分配任务:“杨云,你点几个眼神儿好的候着,一个时辰后随我出城。常锋,我需要弓弩营的精锐,随时待命。其余人没事就先散。”
待帐中人走尽,喻旻才趴在案桌上,迫不及待闭上酸胀异常的眼,一边朝林悦小声道:“我歇一个时辰,你记得叫醒我。”
林悦担心他,“我替你去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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