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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帅不过是杀个人罢了,”莱乌露出一个半是不屑半是讥诮的笑,“况且我那义兄惯会装仁人君子,免不得又要教训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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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旻两人探好敌情连夜回城。卫思宁正在城下等着,见着跑马在前的喻旻和林悦才长长舒了口气。
    “怎么这样晚?”他上前拉住乌狸的缰绳,乌狸亲昵地在他胸前蹭了蹭,“有什么异样么?”
    “没有,”林悦率先跳下马,“人来得也不多,约莫就三千上下。周围也正常得很,陷阱路障统统都没有。”
    卫思宁一手牵着乌狸,一手拉着喻旻,疑惑道:“难不成柔然真是来说和的?”
    三人慢慢往城里走,喻旻回道:“怎么可能,柔然巴不得北胡同他联军。伽来吙从不打两眼一抹黑的仗,做这一出八成是想试试我的深浅。”
    “对一仗不是试得更清楚?”
    喻旻:“他谨慎得很,不会贸然同我对战的。我年轻,又是头一次领兵,或许之前他连我的名字都未听说过。但是我破了北胡大军,重伤了莱乌,劫了北夏储君,桩桩件件都是坏他好事的,所以他心里摸不清。”
    “他拜帖里点名请大衍大帅和先锋官,可能是猜想我身边的先锋官才是真正厉害的人物。”
    明日午时赴宴,喻旻和林悦赶紧回帐抓紧时间补了个觉。
    第二日喻旻起来卫思宁已经不在帐中了,用过早饭才见他怀里拢着一包东西回来。
    摊在桌上是一对大大小小的药瓶,喻旻疑道:“这是做什么?”
    “都是应急用的伤药,你一会都拿上,万一……”
    喻旻看着一堆药罐哭笑不得,打断道:“我的好殿下,别人赴鸿门宴都是身揣杀器,你给我弄一堆药,算准了我要血溅堂上么。”
    “呸呸呸!”卫思宁心里的弦早就绷得直直地,最听不得血啊伤的,气急道:“说什么屁话,叫你拿就拿!”
    喻旻拗不过他,只好敷衍着从一堆瓶罐里捡了两只最小的揣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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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轮朝日升起,夜里凝结的一层霜花渡上好看的金边,再过一会便会被太阳晒成一汪水汽。
    喻旻同林悦一路飞奔至柔然营地。
    接待他们的是那日送拜帖的那名柔然兵,那人站在营帐前,先行了个礼,然后道:“请喻大帅卸刃。”
    喻旻未作停留,直接将手里的长剑交出,林悦紧随着也交了自己的佩剑。
    那柔然兵看着林悦倒是微微露出丝讶然,这一晃而过的神色未逃过林悦的眼睛,他忽的扯起嘴角吊着眉梢,做出一副狷狂而不可一世的自傲的模样来。
    两人被领着往伽来帅帐走去,那柔然兵的眼睛有意无意往林悦身上飘。
    林悦好笑道: “你猜的没错,他们果然认为我才是大衍军中的厉害人物。”
    喻旻小声回道:“莱乌知道你是林澍将军的儿子,虎父无犬子,推得合情合理。”
    “那一会到了伽来吙面前我接着演?小爷给他们摆一出瞒天过海。”
    喻旻点头,嘱咐道:“别用力过猛,伽来吙不是好糊弄的。”
    半盏茶的时间才走到营地中央,那柔然兵直接领着他俩进去了。
    帅帐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穿黑皮大氅的男人,方脸圆鼻,眉目重墨,身量精壮,半坦露的胸膛上露出獠牙森森的狼嘴,那里刺着一只完整的狼首。
    稍下首的地方坐着熟人莱乌,膝上搭着兽皮毯,见着来人只是微微抬了抬眼,没有过多的表情。
    两侧的矮案上已经坐满了柔然和北胡的高阶将领。
    喻旻暗自将帐内情景收在眼底,神色自若地上前见了个平礼,“久仰伽来大帅威名。”
    伽来吙从主位上站起来,底下坐着的人便哗啦啦立了一排。
    伽来吙单手抱胸,礼数周全地换了一礼,客气道:“喻帅才是青年才俊,不料竟是这般仪表堂堂。”他看向喻旻,少顷又将双目停在林悦身上。
    林悦察觉,敷衍地一抱拳,双手一触就散,嘴皮都懒得掀。
    伽来吙招呼这两人落坐,随后便有柔然歌姬鱼贯而入,渔鼓咚咚响起,宴席便就此开始了。
    “冒昧问一句,勇毅候喻安是喻帅何人?”
    大衍喻姓重臣翻来找去只有一个喻安,喻旻大方承认,“是家父。”
    他爹昔日虽是赤羽军骁骑营统帅,在西在南都有过不少战绩,却没同东原七十二部叫战过。因而喻安这个名号在东原远不如林澍响亮。
    舞跳过了一轮,伽来吙拉家常似的七七八八说了许多话,喻旻滴水不漏地应着,答话之时有意无意地瞥眼看林悦,不多时伽来吙的注意力便从他身上移开了。
    伽来吙看着林悦道:“小林将军年轻有为,林澍将军后继有人。”
    林悦老大不情愿地将眼皮一掀,皮笑肉不笑道:“过奖。”
    喻旻端杯掩住唇边笑意,林悦这话痨演起戏来尽职尽责,进帐半天这才说了头一句。
    莱乌掰下一只羊羔腿,笑道:“林澍的两个儿子,皆胜乃父。”
    此话一出,伽来吙脸上的表情便僵了一瞬。今天这样的场合本就不该提陈年积怨,如今莱乌这样说了一嘴,真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不赞同地看了莱乌一眼,正待圆场,忽听下面传来一声轻笑:“莱乌大帅说错了,我大哥可不如我。他一贯醉心诗词歌赋,花鸟虫鱼,尽爱些不入流的东西。”他割下一大片烤得半熟不熟的羊羔肉,新鲜的血迹染在唇角,边嚼边戏谑道:“所以才短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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