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焰升空的尖响被一阵巨鸣掩盖,像是某种暗号一般,失控的流民群突然诡异地静下来。喻旻等人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像是有意为之,正处于人群的包围中心。
接着,情势大变。
卫思宁周身血液尽褪,一把将喻旻拉到怀里,“别看!眼睛闭上。”
喻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卫思宁的大手紧紧扣在他后脑,他整个人跌在卫思宁怀里,连头都抬不起来。
下一瞬他闻到了血腥味。
突然陷入狂躁的流民像是一群被人操纵的活尸,他们拿着钝刀和断箭,肢体僵硬却十分固执地往自己身上砍。
鲜血和残肢四处飞溅,方才还热闹的茶棚瞬间变成血腥的屠宰场。
商人受了惊吓,慌忙四下逃跑,不知是谁还自作聪明地关了城门。
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喻旻感觉有一瞬间的眩晕。想象力是个神奇的东西,就算紧闭双目,面前的景象也能复刻在他脑袋里。
一切都发生地太突然,卫思宁撕下一片衣襟给喻旻缚眼,拉着他想往外走。
眼前的景象太过荒诞,让他觉得置身噩梦。
林悦等人被一群身手出众的灰衣人缠在不远处。刘竟连日剿匪早就精疲力尽,对上这些灰衣人有些吃力,该是主战力的喻大帅不知为什么眼睛上缚条白布,旁边还留个人寸步不离地守着。
刘竟一看情况不妙,赶紧追过来,一把拉起喻旻另一只手,“大帅交给我!你去帮林将军!”
“别碰他!”卫思宁突然失控大喝,整个人带着惊惧的暴怒。
喻旻吓了一跳,“殿下?”
刘竟也吓了一跳,怎么出来打仗还带个殿下,他愣了半晌才喃喃道:“那个……你去……我的意思是我先带大帅走,你…殿下您去支援林将军。”
卫思宁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个来回,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有些吓懵了,不敢去想如果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让喻旻看到了怎么办。
刘竟以为他不愿意,恼道:“这些都是北胡制的药人,他们只砍自己不伤别人,那些北胡死士才是要命的!”他急得要跺脚,爆粗道:“老子实在战不动了,你再不过去他们都得让人生擒”
话还没说完,喻旻突然木桩似的定在原地,追问:“什么药人?!”
刘竟快疯了,这俩一个赶一个磨叽,急吼:“你道都走不稳就还管什么药人!赶紧跟我走。”
卫思宁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二十来个灰衣人,林悦他们显然已经被围住脱不开身,他飞快朝刘竟道:“刘将军,切记不能让他看见血。”
刘竟虽然满头雾水,但大敌当前也没张嘴多问,答了声:“懂!”拽着喻旻从另一个方向跑了。
不消半刻,北胡药人切菜瓜似的把自己切完了,满地的血沫残驱,脚下全是血灌透了的泥沙,踩上去黏糊糊的触感别提多带劲了。饶是见惯风浪的李宴阳也面色铁青,使劲儿憋着腹腔的不适感。
周一辛打着打着就恶心吐了,险些让灰衣人得弯刀削掉半边膀子。
好在刘竟叫的援军来得快,几人狼狈归狼狈,倒也没吃着大亏。
摸不清莱乌还有没有后手,几人默契地边打边退。灰衣人明显看出他们的企图,围得越来越紧。正当卫思宁焦灼之时,灰衣人突然暴起,出手瞬间狠厉起来,刀刀致命的砍法。
“不对劲,”林悦嘀咕说。
之前围堵的打法多半是想生擒,现在就简单粗暴地想要他们命。
李宴阳扭了扭酸痛的手,“他们已经发现大帅不在。”
卫思宁鬼使神差地转身,往城门一侧的山丘上看去。黄沙堆积的山丘很荒芜,只有几棵耐旱的树歪歪扭扭地立在上头,叶子同黄沙是一个颜色。
卫思宁甩了甩挂在眼睫的汗,在灼目的烈阳下缓缓眯起双眼,双瞳的视线聚成一点。卫思宁凝目在寸许的山丘上,来回逡巡,终于在枯黄沙地上看到一个可疑的黑色倒影。
“莱乌。”卫思宁瞬间认定。
“余飞!”他大喝一声,瞠目欲裂,“给我马!”心中的暴怒和憎恨在看到莱乌的那一刻暴涨,血刃仇人的执念像是刻在刻在血肉里的诅咒催促着他为喻旻报仇。恨不得拿刀往莱乌生身上一刀刀剐,让他也好好尝尝喻旻这几个月受的罪。
林悦拦在他身前,“殿下,让我去。”
卫思宁愣了一下,眉头渐拧。
“莱乌害我大哥,我得亲手报这个仇。”林悦故作轻松地说:“这回你让我吧,这是我当着他灵堂吹下的牛,我不能欺负死人是不是。”
卫思宁紧攥手里的刀,看着林悦巴望着他的眼神,最终松了手。
他把近卫尽数招来,“跟着林将军。”
林悦挎上神臂弓,打了个呼哨,红枣尖啸着跑近。作者有话说: 给各位拜个晚年。很抱歉,完结章早就该发出来的。修改了不少时间,期间又遇上很多事情,年过得鸡飞狗跳,好事坏事全都赶在一起,不管写文还是生活都需要我有一个良好的状态,期间一直在调整,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第106章 猜测
刘竟带着喻旻狂奔出十里开外,在官道上一间小面摊跟前停下。官道四处都是都护府的驻亭,莱乌的人再不要命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来。
面摊几乎是露天的,只在灶锅上方架了梁,铺了一层稀稀拉拉的干草。灶台一左一右放了两张矮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