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如小石子般于半空划出一条弧度,噼里啪啦坠落在葱郁的树冠之中,虽然有树枝拦挡,还是被摔得七荤八素,挂在枝头气息还没喘匀,树丛里再次发出剧烈的摩擦声。
要按以往,郁安宁或许还能拼上一拼,怎奈身体实在不在状态,外加跳了两天的石阶,颇感力不从心,两位贵公子也只有拌嘴的时候神采奕奕,狠狠摔过一回,反应比他还慢,诶呦诶呦叫个不停。
借着幽暗的月光,郁安宁隐约看见一袭巨大的黑影游走而来,警示道:“小心。”
“妈妈呀!”余悠游看清后哀嚎,这回倒是没有磕巴。
和为贵面色比月光还白,一直碎碎念着自己的名字。
烈风呼啸,庞然巨物瞬息便至,郁安宁决定不能坐以待毙,蓄积最后的力量将树枝踩到极限,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前方,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张血盆大口。
郁安宁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头栽进深不见底的黑洞,就在双腿即将被吞没的刹那,双肋之下生出巨大力量,将整个身体向上提了出来,清脆的鞭声响彻夜空,巨物似被击中要害,嘶吼着倒下,粗壮树干折断的声响此起彼伏。
郁安宁耳畔风声烈烈,不知被提着跑出多远,而追踪他们的窸窣之声一直未曾断绝。
待安静下来,已置身在极为茂密的树冠里,他惊喜地叫道:“沈……”却被对方直接捂住嘴巴。
沈曜摇了摇头,示意他噤声,黑沉沉的眸子一直某个方向观望。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他才扭过头,眉宇间的极度警惕慢慢地消失。
郁安宁笑小声儿问:“那是什么玩意儿?”
沈曜静静地说:“妖物。”
郁安宁心有余悸,“哪种妖物?”
“方才着急救你,没来得及看。”沈曜语气淡淡,似乎无意回答,接着便问,“你为何到此?”
“唉,为了见入画嘛。”郁安宁道。
“悠游提过的风尘女子?”沈曜问,仍旧那副冷峻容色。
郁安宁:“是啊。
沈曜微微挑眉,“哦?”
“入画是条重要线索。”郁安宁若有所思,
“因此约她深夜相会?”沈曜语气冷然,
郁安宁忽觉背后发冷,裹了裹衣襟补充:“别误会啊,我是照你的意思过来的。”
“哦?”沈曜眸色沉沉,“我的意思?”
郁安宁靠近他,神秘地说:“那天伸出三根手指,不就代表三天后行动吗?余悠游是你安排的吧?”
“你……会错意。”沈曜走近两步,月光下愈发眉清目秀,眸底似有波光涌动。
“什么?”郁安宁正要质疑,却被他轻轻一拎,踩上袖中回旋而出飞剑,升往半空。
郁安宁冷不防吃了满口凉风,扁着嘴瞅他,沈曜注视前方,衣袂飘荡宛如谪仙,顿了一会儿才道:“我的意思,是让你三思而行。”
仙剑一路向西,飞行了近一刻的工夫,直到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郁安宁这才意识到他们被那妖物追踪到如此之远。
昨夜的庞然黑影历历在目,郁安宁不觉有点后怕,视线掠过脚下熟悉的地形,突然想起还挂在树上的那两位贵公子。
飞剑缓缓降下,隐约可见有树杈上有人影摇晃,他俩乍一出现,和为贵露出猛然一惊的表情,差点一头栽了下去,余悠游面色也不大妙,眼神儿却更好一点,见救星降临,顿时热泪盈眶,惨兮兮地唤了声:“表哥啊,你可来啦!”
余悠游、和为贵貌似阴影面积不小,瑟缩在树下,满脸劫后余生的感慨。郁安宁从小没接受过妖兽可怕性教育,属于初生牛犊不怕虎,想起昨夜的狼狈不堪和沈曜救他的英武不凡,内心深处酸并庆幸着,幸亏聚仙岛争老大时没有跟他当众比武。
过了好一阵子,余悠游问:“表、表哥,你不、不是去不、不灭天了吗,咋这、这么快回来了?”
沈曜道:“我来寻你们就是为了这件事。”
和为贵,刚缓过劲儿来,跟着追问:“不灭天又发劳什子指示不成?”听他语气,似乎对不灭天的做法含着诸多不满。
“”嗯。沈曜点头道:“任务已分派各自负责的辖区,需细细搜寻,力求找到线索。”
余悠游插言,“哼,就、就知道没、没好事。”
沈曜接着道:“貌似得到确切的线索,不灭天十分紧张,这轮搜寻《堕天录》把各大世家都牵扯进来了,你二人也在此列。”
“什嘛?”两人听闻一同变了脸色,“他们莫不是疯了,要咱们进入魔物出没的地方,昆仑岂能坐视不理,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曜道:“不灭天态度强悍,各大家族也均无异议,虽然父亲据理力争,将昆仑的范围缩减不少,但不去是不可能的,为安全计,我把在场四位分到同一组。”
余悠游听闻,表情云开雾散,和为贵松了口气道:“有少主在,可保性命无虞,咱们搜寻哪儿啊?”
沈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和家辖区,玉南谷。”
听到这个名字,和为贵刚刚恢复的脸色又煞白了。
余悠游腾地站了起来,“凭什么,这怎、怎、怎么分,我找他们去!”
沈曜:“抽签。”
“谁抽的啊,手、手气这么臭!”
沈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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