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怔怔地抬起食指,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唇,心头又猛得一跳,立刻将手放了下来。
那种感觉,太过真实。哪怕醒来以后,身体都还残存着当时的感触,令人分不清那梦境是真是假。
恍恍惚惚,真假难分。
云澈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石滩,梦中那一幕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重现。
那场景重现了不知几百遍后,云澈方才猛然惊觉了什么,连忙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怀里。
一只黑猫好端端地趴在自己腿上,轻轻闭着双眼,睡得很香。微微勾起的唇角似乎还挂着一丝笑意,像是梦到了什么非常开心的事情,发出了愉悦的“呼噜呼噜”声。
猫也会做梦么看到怀里的黑猫安然无恙,云澈暗暗松了一口气。
从那诡异的感觉中稍微脱身后,云澈终于恢复了一贯的理性,决定将那段于自己无用的梦境抛诸脑后,且思考在林中听到的那段信息。
那一男一女说,“先去庐州”、“百花大会”,是真有其事,还是凌尘朔设置的梦境,想故意引诱自己去庐州
云澈过去也曾以梦境窥探过一些事,从而得到真相,但那些都是自己有意为之。且仗着修为极高,无人有能力影响自己的梦境,绝无作假的可能,故而梦中探知的信息可以完全相信。
但是如今不同往日,若有人法力高于自己,像凌尘朔,也不是不能故意进入并修改自己的梦境。
云澈心下计议一番,既然自己的线索已经断在了此处,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追寻,不如就去庐州看一看。
若那二人真的在庐州,自然最好。
若是凌尘朔要耍什么花招,左右都逃不过,不如就去正面解决。
庐州暮春,杨花如雪。
街道两旁都是高大的杨树,一阵风吹过,满天杨絮纷飞。青石地面上,早已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却又比雪轻盈灵动。风吹过处,地上的白雪被长风卷起,随风上下翻飞。
一片轻盈通透的雪白,蔓延在整个天地之间。
黄昏的街道上,人来来往往,虽不比延陵热闹,但人也不算稀少。
几个路人掩着鼻子,嫌弃地挥了挥袖子,道“该死的杨絮”
“我看那个人的帽子倒是不错。”其中一个路人拍了拍身旁朋友的肩膀,指了指不远处,一名头戴垂纱斗笠、怀里抱着一只黑猫的白衣男子,道,“回头咱也弄一个那种帽子,这该死的杨絮就不会进鼻子里了。”
朋友们纷纷点头赞同,道“确实确实,好东西。”
那个路人所指的,正是云澈。
云澈走在街道上,一手搂着黑猫,一手轻轻掩着黑猫的鼻子。身后的宁诗玉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抱怨道“我刚开始还觉得这个杨絮挺漂亮的,和下雪一样阿嚏谁知道阿嚏阿嚏”
云澈没有说话,向前走了一阵,在一家店前停了脚步。
宁诗玉正疑惑地要开口,只见云澈转头看了看路旁那家店。宁诗玉顺着他的目光,也转头看了看路旁的那家店铺,点击挂的都是面纱、面具、帷帽一类,遮脸防尘的东西。
庐州杨絮太多,竟然有了专门卖这种东西的店铺。
宁诗玉笑了笑,心里乐开了花,连忙一头钻进了店里去。
由于庐州杨絮多的缘故,这家店生意爆好,几乎人挤着人,比街上拥挤好几倍。云澈没有跟进去,抱着黑猫站在门口旁边的街道上,只听路边叫卖声嘈杂。
“卖黄历黄历,最好用的黄历,婚丧嫁娶选黄道吉日必备”
“贴画挂画,门神天仙鬼王妖兽,要什么有什么,驱邪消灾了喂”
听到贴画的叫卖声,云澈怀里的黑猫好奇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名身穿裋shu褐的矮个男子在那个卖贴画挂画的摊位前停下,翻弄着摊上的驱邪画像,道“你这个画像也不像啊,到底灵不灵啊”
“白千寒的确就长这样。”卖贴画挂画的那位摊主热情地分析道,“村里老人都是这么说的,鬼君白千寒长得青面獠牙,三头六臂,满身都是刀枪不入的龙鳞,手上刀枪剑戟大铁锤样样俱全,长得比庙里的瘟神还凶狠。”
“这个画像就是根据老人们流传下来的画的,绝对真实可信”
“可是我在茶楼里听说书的说,白千寒就一双手啊。” 矮个子男子一手摸了摸下巴,蹙眉思考了一番,指了指画像上的十八般兵器,道,“而且拿的就只有一把扇子,没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兵器。”
“白千寒可是一夜之间灭掉了十三洲最大的宗门,一双手能杀这么多人”卖画的摊主道,“”书的就为把他说得好看点,骗你们这些爱戏文的人去看。”
“鬼君是公子哥吗切”卖画的摊主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道,“还拿着扇子”
黑猫从云澈怀里探出脑袋,伸直了脖子去看摊上那幅白千寒的画像。
画像上是一个高大威猛浑身**的男人,青面獠牙三头六臂,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和延陵城外那位老人家里挂的画像一模一样。
黑猫不禁抬起毛茸茸黑乎乎的猫爪,捂住嘴偷笑。
只见矮个子男子又拎起另一张画,问道“这个又是什么东西”
摊主回答道“这个是混沌神兽,百灵之长。这种神兽就连龙都惹不起,所有妖邪鬼怪看了都得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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