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为我费神……”江云疏摇了摇头,望着白泽道,“我本早就该死在落雁山了……咳……想不到还能有幸遇见你,看到你如今过得好,我也放心了……咳咳……”
江云疏蹙眉,轻轻咳了一阵。
白泽被他一番话说得心头绞痛。为什么他总是想着别人?千年前为拯救苍生天下不惜以身殉道,把自己弄成如今这般模样,还是不肯为自己想一想。刚才自己那样对待他、那样冒犯他,还在关心自己过的好不好?
白泽的双眼中一阵酸涩,转身去给江云疏到了杯水。趁着倒水背过身去的时间,使劲一闭眼,将那一点湿润扼杀在了眼眶里。
白泽在床前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水杯递到江云疏手中,柔声道:“会好起来的,我不骗你。三年前,我在北荒寻到一株碧灵草。”
听到白泽说起那株碧灵草,江云疏暗暗竖起了耳朵。看来东西还在。
只听白泽继续道:“碧灵草虽不能接你筋脉和灵根,但是足以延续一年的寿命,这一年里另想办法为你医治不成问题。只是碧灵草有些许毒性,需要再找到一样东西,方可服用。”
江云疏心道,你可真能卖关子,你倒是说需要找到什么东西。
白泽道:“你无需操心,我自会去为你取来。”
“虽然你不肯告诉我,但我知道你说的这些都得之不易,你千万不可为了我再去冒险。”江云疏垂下眸子,微微蹙眉,沉声道:“我来时路上都听那些妖修说了,你为了碧灵草与人争夺,还差点丢了性命……”
“是哪个妖修胡言乱语?就是把你送来那几个?”白泽微微眯起冰蓝色的眸子,道,“你不提起我都差点忘记了,他们竟那般对待你,路上也欺负你了吧?我稍后再和他们算账。”
江云疏心道,你对待我好像比他们更过分吧,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若不是他们,我也许就冻死在雪地里了,你不要为难他们了。”江云疏看了白泽一眼,故意提起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他们只是说你和一个叫江什么的人抢夺仙草,吃了些亏,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想到自己和江云疏那一战的狼狈模样被他听了去,自己虽然得了碧灵草,却终究不够光彩,白泽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把那群多嘴妖修的嘴都一一撕了。
眼下还是挽回形象要紧,白泽抬头望着江云疏,冰蓝色的眼眸里写满了邀宠的炽热:“那些妖修都是胡说,你要相信我。江云疏根本打不过我,我还在他左肩捅了一剑,他落荒而逃……”
江云疏:编,手下败将你继续编,我信你个鬼。
几年不见,道法不见得有什么长进,说瞎话的本事倒是见长。江云疏抬头对白泽微微一笑,笑得好像带着三月的阳光。他轻轻咳嗽一声,像夸奖自己的孩子一般,讽刺道:“长本事了……”
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两样东西,鳄鱼的眼泪,江云疏的微笑。前世,他每每笑得最灿烂的时候,都是最危险的时候,一抬手就扼断对方的咽喉。
他从前也会这样笑着夸奖自己,白泽从他的笑容里看不出丝毫危险和讽刺,只觉得如沐春风。听他又咳了,一直捧在手中的热水没有喝过,温声提醒道:“你先喝口水。”
江云疏一直只顾着用热水暖手了,低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只听白泽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出去办点事,马上回来。”
江云疏垂眸暗思,大概猜到了白泽是要干什么去。方才自己随口提起了把自己抓来那几个妖修,白泽是被人揭短恼羞成怒,迫不及待去找他们算账了。
其实那几个妖修根本没有提起过白泽和自己那一战,不过就凭他们路上那些话,也是死有余辜。
白泽离开,正是自己偷了仙草就溜走的好时机。只要得到碧灵草,江云疏才不愿意在白泽身旁多做停留。
江云疏抬头对白泽道:“我方才睡了一阵,现在想出去走走。”
白泽想到,落雁山到这里,起码五六天路程,他都被关在那样一个笼子里,确实憋闷得慌,道:“等我回来,陪你去花园散散心。”
江云疏当然不想和白泽去花园散心,他苍白修长的手指捏紧了身下的床褥,道:“我想一个人走走……”
白泽望着江云疏,沉默片刻,认真道:“我不能再让你,离开我的手心半步了。”
江云疏:“……”真倒霉,原主到底怎么你了。
见江云疏不答话,白泽继续道:“你太不懂得爱惜自己,还是不让你乱跑的好,乖乖等我回来。”
江云疏抬起右手,给白泽看看自己手腕上的锁链,道:“你还用它锁着我就是,我也跑不了……我不过想一个人走走……咳……”
江云疏话音未落,咳出一口鲜血。
白泽心中一紧,连忙在他面前半跪下来,伸手去探他的脉搏。
江云疏连忙甩开了白泽的手,娴熟地抬手把唇角的鲜血拭去。
见他忽然呕血,却是一副早已习惯的模样,白泽心疼得要死,紧张地望着江云疏道:“别动气,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一个人出去走走,我不跟着你,我也不锁着你。”
江云疏:“……”本君的表演还没开始,你怎么就投降了?
这具身体浑身筋骨已经碎得乱七八糟,咳出一口血再正常不过。受伤吐血对江云疏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本来想花言巧语骗白泽几句说服他,没想到吐口血连编谎话都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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