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要带他回家了。秦真君,请你让个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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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容清殊。
那是一片黑暗之中,举手不能见五指,也动弹不得。
一个声音对自己说:“我以为,这世上只有你能理解我。”
是二哥的声音。
容清殊沉默了良久,答道:“我虽能理解,但不能认同。”
二哥道:“你若是我,未必不会如此。”
“天地化形之时,就注定我是世间至恶,谁给过我选择?”
“况且,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我从生,就不知道什么是光明,不知道什么是温暖,不知道什么是情感。你让我爱这个世界,凭什么?我不愿意爱这个世界,我就是恶吗?”
“这世界的秩序需要重新制定,我要征服这世界,改变这荒唐的一切。”
容清殊道:“你回头吧。”
“呵。”二哥轻轻地冷笑了一声,道,“回头么?你愿不愿意和我打个赌?”
“有些东西,在你的位置根本就看不清楚。你想不想看看,在你面前那些可爱可亲的人,从其他人面前,到底回是什么模样?”
“从出生那一刻起,人就没有选择。你只能看见他们的笑脸和奉承,有人却只能尝到污辱与毁伤。”
“这九洲十界的伪善就是一张大网,你永远也无法挣脱。他们满口心系苍生,人人钻营私利。”
“你生而高高在上,又怎么会看得清楚?”
容清殊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愿意真真切切地,体会过我这一生。”二哥道,“你未必还能坚持如今这般。”
容清殊问道:“若我坚持本心,你可愿意悔改?”
“呵。”二哥道,“好啊,二十年后,我会回来找你。那时你若还坚持初心,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若发觉我所言非虚,就把自己交给我,听我的话。”
“现在,需要暂且将你的记忆交给我,你愿意相信我吗?”
容清殊沉默片刻,道:“好,我们试一试。”
二哥轻笑道:“你就不怕我骗了你?”
容清殊道:“我有信心。即使你骗我,即使我永远忘记这一生,忘记之前发生的事,只要你还出来危害人间,我一定还会封印你一次。”
“哈……”二哥轻轻地哂笑一声,道,“好。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过往一切好似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向记忆中涌来。
从另一方世界穿越进书中,知道自己注定是为祸人间的魔王,死于主角秦湛之手;
朝瑶山上朝夕修道摒除杂念,发誓不为命运捉弄,要做正道楷模;
海棠花下遇见秦湛,与他相交为友;
落雁山前身心崩溃,将自己和魔王亲手活埋;
落雁山下僵持九百多年,封印之中,终于答应与魔王赌一次……
江云疏的额上冷汗涔涔,睡梦之中紧紧蹙起眉头,蓦然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一片月白色的纱幔。
江云疏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楚这是一张大床,自己就躺在大床的中央。
回想起过去的一切,作为江云疏的一生,短暂得犹如一场梦,却又是真真切切。
一时竟不知自己到底叫容清殊,还是叫江云疏。
江云疏一动也没有动,就这么眼神发直地望着头顶的床幔,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
忽然,江云疏察觉到有人进了房间,本能地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睡着。
感觉到有人轻轻走近了自己,一只手伸向了自己。江云疏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
被江云疏抓住的手并没有挣扎。
江云疏定睛看去,二哥就站在床前,俯身温柔地望着自己,唇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江云疏鬼使神差地伸出另一只手,抬手就去摘二哥脸上银白的面具。
二哥依旧没有拒绝,任由他将自己的面具摘下。
看到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江云疏浑身一抖,手中的面具“啪”一声掉在了床上,捂着胸口猛咳起来。
“咳……咳咳咳……”
二哥在床前轻轻坐下,望着江云疏,柔声道:“小疏。”
“咳……咳……”江云疏抬起左手,用手背捂着自己的唇,又朝床里侧闷闷地咳了一阵,没有理会二哥。
千年之前留在须弥秘境中,为自己恢复法力留下的契机被二哥打破了,江云疏感觉自己这身体丝毫没有好转,反而比之前还恶化了几分,连咳嗽都止不住了。
二哥不动声色地将那银白色的面具戴回脸上,轻轻拉住江云疏的右手,握住他的手心,渡过一丝真气到他七零八碎的身体里。
江云疏好不容易才停止了咳嗽,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都被咳出来的泪水沾湿,眼角微红,带着晶莹的光泽,好似带着朝露的海棠,旖旎而清媚。
二哥不觉看出了神,盯着江云疏的睫毛和眼睛看了良久,不觉伸出手轻轻抚上江云疏的睫毛。
江云疏一侧头,轻轻闪开,让二哥摸了个空。
二哥的手滞在了原处,微微勾起唇,笑道:“我答应你的事情,都已经做到了,没有失信于你。那么你答应我的事呢,小疏?”
江云疏微微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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