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生意是生意,为什么不接受?”阎反问道,“我的分量不够重吗?”
乌罗摇摇头道“就是因为太重,所以我才不敢轻易答应。生意归生意,钱货两讫才是生意,你这样叫中彩票跟出门捡到钱比较合适,如果这样的也叫生意,我怕以后会吓到其他的部落,以为我们脑子坏掉了。就算我再自恋也不会自恋到这种地步,你不是为了我要加入,总共才见过几次面,要是一见钟情的话,你早该提出来了。难道那天亲一下就够你以身相许?拜托,这种事十七岁的高中女生都不会上当了。”
“你很有自知之明。”阎被他一通分析惊得哑然失笑,“没必要这么警惕吧。”
“我可是刚刚被敌人差点刺穿喉咙,再不警惕一点,迟早亏得血本无归。”
阎见他一脸不信,只好无奈地解释道“你的确没有这个魅力,你的部落也没有,只不过你刚刚有句话说动了我。离群索居到底不是办法,我一个人待在这里这么多年也倦了,更何况阎小旺喜欢有朋友,我总不能为了自己一个人而牺牲他的童年。”
这句话让乌罗稍微放松了些,他们俩同时将目光投向酣睡的阎小旺,安慰道“你已经为他做了很多,他昨天晚上没有吓到吧。”
“已经没事了。”
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出这个较为缓和的答案,然后就将目光转向了乌罗。
说乌罗并不是特别,或者没有魅力当然不是完全的实话,只是要说这个决定完全是为了他,那的确不是这么一回事。阎小旺当然不会被那些人吓到,他虽然小,但是好歹是跟着阎混迹过山林的人,并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乖小孩,遇到过的危险比这更严重的不知道有多少,大概听个明白之后,就知道是留君惹了祸。
真正令他闷闷不乐的,反而是不能跟小朋友们玩,平日交好的小朋友都不愿意跟他讲话。
阎小旺不知道该生谁的气,他知道留君去找来了父亲,又没办法责备被留君抛下狼背的婕,那个女人身上的伤他也看见了。
他还不到明白这世界上总有许多事情无可奈何的年纪。
养育之恩固然大过天,不过阎心知肚明,因为自己的缘故,阎小旺一直得不到正常人童年的乐趣,他是个爱玩闹的性格,却从来不曾抱怨过什么,这预兆从他跟留君偷跑出去玩时就已经萌生。
不说并不意味着没有。
他让阎小旺能好好活下去是一回事,可是剥夺阎小旺回归同类是另一回事,擅自将阎小旺培养成与自己一样的异类,阎一直记挂在心。
阎从来没把自己当成神明过,起码在阎小旺面前,他永远只是个普通的父亲。
日月部落与其他刚发展文明的部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甚至只会更差,而不会更好,除了拥有乌罗之外,他们并没有什么值得让阎另眼相看的东西。只不过乌罗说得不错,那群人好赖学会了感恩,知道保护自己的同伴,加上阎小旺的确很喜欢他们,阎也的确有心思看看他们能走多远。
最终仍是失败的话,阎想,他起码还有乌罗这个乐子可以看,毕竟对部落寄予厚望,甚至不惜赌上自己仅有筹码的人,可是乌罗。
这个精明的商人实在是个骇人的赌徒。
真正打动阎的,是阎小旺、乌罗,还有这个部落未来的可能性。
更何况,乌罗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的秘密,旅游带上梳子、望远镜、手提箱都并不是什么牵强的事,他的衣着得体、香水、还有修剪工具都能找借口说过去,只不过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有这么简单吗?
“所以你的回答呢?”
“既然你不要八抬大轿,我当然愿意。”乌罗戏谑道,“如果有什么麻烦,我会解决的。只不过你要清楚,加入我们的部落,跟你自由的生活可是差得很远。”
其实这话说得乌罗多少有点心虚,他自己就过得很逍遥自在,最麻烦的时刻也不过是了解双方观念不同。而随着部落对乌罗的信任渐渐深入,这种观念冲突的时候的确有,可不再那么令人心惊胆战,更不那么令人胆寒了。
有时候甚至会成为一种乐趣。
阎沉默片刻,忽然道“难道你们真的有八抬大轿吗?”
“不,如果你真的要八抬大轿,我们就不要你了。”
两人相视一笑,阎略微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那我的性命就托付在你手上了,现在就走吗?”
“伤患正等着,当然是越快越好。只是不要留给你时间收拾行李吗?”
阎跟乌罗都不是拖延的人,荒原的神明摇摇头,颇为潇洒快意地开口道“都是身外之物。”
他只将阎小旺抱起,取过墙上的弓箭,缓缓道“我们走吧。”
小酷哥正蹲在地上逗虫子玩,白白胖胖,好大一条,大概是刚吃饱出来散步,才从土地里钻出来,就被他用木筷子彻底夹出来,差不多是一指长,正不甘心地在筷子上蠕动着,试图逃脱。
“嗯,留给阿薪吃,他最近会走路了,要吃点好的。”自从学会筷子之后,小酷哥就发现了筷子的很多用处,比如沾到会烂手的药草,比如实在很扎手的果实,还有这种用手抓只会逃跑的虫子——巫真是个聪明的人,他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跟办法。
不然下次再试试敲敲巫的脑袋,说不定能听到神跟他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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