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说什么?”
阎闻到了一股草腥味,忍不住皱起眉头,他下意识将阎小旺拎起来抖了抖,居然从他身上抖出不少杂花杂草来,小孩子踢蹬着肥肥短短的两条腿,怒道“是阿彩姐姐她们送我的东西,我要带回去吃。”
这下连阎也开始头痛了。
最过分的是并没有被拴上的青望这时候轻移鹿蹄,走过来将这些花花草草嚼进肚子里,甚至将湿润的鼻子拱了拱阎小旺的肚皮,从他的兽皮里衔出了漏网之草,耐心而愉快地继续嚼动起来,直到连阎小旺脑袋上插着的小花都被它找出来后,这才悠闲地挪开步子往大黑身边挤。
大黑面前放着一盆兔子吃剩下的草料。
震惊到失语的阎小旺“……”
阎“……”
糟了。
阎抱着失去灵魂的胖儿子回到小屋里时,乌罗正在拿兽皮打显而易见的地铺,抬头看见他们回来,不由得惊讶道“怎么,被小孩子欺负了?”
阎小旺泫然欲泣地试图跟乌罗倾诉“是!我(是爸爸欺负我)。”
“没有。”阎面不改色地把他按下去,“他自己不小心。”
乌罗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们爷俩,在打地铺之前他进商城里洗了个澡,头发没彻底吹干,这会儿晚上闷在屋子里头,好在不像后世那么热,加上树荫摇晃带来一丝凉意,只有点冰凉的水珠戳着后颈,略微有点不舒服。
“帮我打一张,床被烤得这么热,现在又是夏天,床尾最多够阎小旺一个人睡。”
阎倒是很平静地开口就要乌□□活。
“失策了,当时只想着取暖,忘记再做一张木床。”乌罗倒是没什么反抗的意思,这位大夫之前刚救回来一部落的男人,只要帮忙铺床而已,别说是铺床,按照这个世界的价值观来看,给他暖床都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只是不由得唏嘘自己当时的短见,“有时候要烧水,灶台一起,炕头烫得能烤肉,加上夏天的温度真是要命。”
打两张地铺相当简单,阎小旺委屈地爬到床上听人说话,他习惯什么好东西都是自己优先,至于语言方面,虽然还不会讲,但大致已经听懂阎在说什么了,震惊于爸爸也会撒谎的同时,他对自己的表达能力同时感到了郁闷。
月光顺着顶头的玻璃落下来,阎小旺白天睡饱了,晚上就趴在床尾看着漂浮尘埃的明月光,他不知道这光芒是如何落进来的,看爸爸跟乌罗都没有任何反应,还以为这间房子天生就是这样,不由得赞叹起来“真好看。”
“小胖子又在说什么。”乌罗用手枕着脑袋,慢悠悠道,“我听不懂。”
“他在说月光很漂亮。”阎回答道。
其实乌罗有心想问阎想不想了解玻璃跟水泥到底从何而来,然而对方一言不发,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话题,他也不敢贸然开头,毕竟忽然将金手指展露出来,这简直是缺心眼的行为,他沉默许久,反而问道“这个世界是怎么对待俘虏的?”
门口的那几具女尸,敌袭,受伤的男人都能给予答案,阎并没有傻到询问是什么俘虏。
在部落之间经常有摩擦,本身地盘的冲突就会加剧摩擦,大部落与大部落,大部落与小部落,小部落与小部落……
阎想了许多事,又没有任何意义,在这个世界上他并没有任何恐惧,加入这个部落也是一时兴起,绝对的实力唯一带来的好处就是没有任何恐惧感,久而久之,便连对生命的敬畏都失去了。
“你真的想知道吗?”
“说吧。”
阎缓缓道“死,有些则会拿来做实验,我说的实验很简单,他们会被拿来实验各种各样的食物,各种各样的药草,在没有俘虏的时候就是自己人实验,这就是人的传承。如果是足够大的部落,这些人就会变成奴隶一样的存在,他们吃最少的食物,做最累的活,女人还要生育,生下孩子之后她们才有可能重新变成人。”
乌罗沉吟片刻后道“这倒是很仁慈。”
“仁慈?”阎冷笑了一声。
“在没有办法确认对方是否忠诚的情况下,只需要生育就可以变成同伴,他们并不是在制定奴隶的规则,而是在自保。”
阎略有些意兴阑珊“你说是就是吧。”
而阎小旺由于语言受阻,导致无法参与到两个大人的对话当中去,只好自得其乐地伸手挥舞月光,试图把光留在自己的掌心里,最好明天可以带去给小伙伴们看。小孩子的隔夜仇忘得比春风走过还要快,他现在脑子里只剩下热热闹闹的气氛与伙伴们的好了。
不受宠爱的孩子才会变得更早熟,阎小旺虽然没有朋友,但阎竭力给予他最好的东西,将所有的精力跟关注都放在了这个艰难活下来的婴儿身上,因为婴儿缺失母亲,所以荒野上最好的猎人便开始豢养野兽,试图用宠物弥补缺失的关爱跟朋友。
阎小旺很聪明,很博学,同样也很孤独,这令他在部落里显得像个既强大又柔弱的小怪物。而孩子们过分听部落的话,他们能顺着琥珀的口号毫不留情地为大人们递上木矛,冷冰冰地凝视着阎小旺被困在小木屋里;同样也能在乌罗的批准之下,无忧无虑地与阎小旺玩耍嬉闹,为他献上赞赏的花草。
可阎小旺不懂。
那块陨石仍然贴在乌罗的口袋之中,他应该同对方商量,只是忍不住迟疑,这种疑心从阎看清楚一切却一言不发那一刻诞生,在月光之下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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