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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罗并不是会掏出家底的男人,他谨慎又冷静,仔细动用手上的筹码,绝不叫任何人产生依赖,近乎小心地训练着首领对于权力的掌控。
    既不叫对方侵入自己的权力范围,又不令对方完全失去自我,彻底沦为应声虫。
    可只是如此的结果,太过可悲了,阎不得不失望。
    人同样是动物,既然野兽能驯化,那么人类同样可以驯化,要是乌罗不过是拿一整个部落做实验,促使他们加速变成后世那种人,根本毫无意义。
    这个部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玩具,顷刻间湮灭在时代里,就像自己当年一样。
    乌罗将烟头熄在烟囱壁上,他踮起脚丢进去,像个初次尝试在夜间避开宿管爬墙出去的女大学生,等待着男友抛举,又像是只想趴在墙头看看远处的七彩霓虹,好给自己匮乏平凡的学习生涯增添几分明媚的光彩。
    “你在驯化他们,还是在培养他们?”
    乌罗的确猜测到阎的询问主要并不在金手指上,他应当是看到房子联系到了什么,可是并没有太多兴趣,只是在好奇乌罗想要做什么而已,便缓缓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不过缩短了他们的进程,只不过快到有些吓人,倒让人手不足。”
    “我做过同样的事。”阎疲倦地告诉他,“根本没有意义,他们只会依赖你,时间一长,就如同家畜一般。”
    乌罗沉默片刻,询问道“然后呢?”
    “谁知道。”
    乌罗便挨上去吻了他,抽过烟后的口腔带着薄荷的凉意跟微微的辛辣,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阎舔舐过对方的舌尖,冷不防被咬了下,疼得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别那么好奇。”乌罗看着他,嘴唇还碰着嘴唇,“我带着他们跑,看他们自己跌跌撞撞能走多久,那一定会很长很长,久到让人恼火,不过我不在乎,反正在历史上他们只是一笔史前存在的人类,我现在也是,我不是神,也不想当神,别把你我相提并论。”
    阎在月光下窥探到这个男人膨胀的野心,他的舌尖还在隐隐作痛,可疑问仍是毫无头绪。
    “你还没有回答最重要的问题。”
    “你现在还不够格听。”
    阎应当生气,可不知怎的,他却微微笑了起来。
    他们不是情人,却已接过两次吻。
    再没有一日的气氛比那个月夜更为旖旎浪漫,乌罗的多面性也在增加的接触里不断彰显出来,他不再是那个斯文温柔的外来客,反倒像是森林里另一个耐心谨慎的猎人,擅长各种各样的陷阱,等待着心甘情愿跳入陷阱的猎物。
    阎用指腹摸过唇角,他想咬得不够重,血都没有出,这牙印很快就会消。
    “你到底想做什么呢?”阎轻而缓慢地自问道。
    乌罗也忍不住摸了摸口袋里的药瓶跟喷雾,对方反应的平淡实在出乎意料,倒显出他十万分的小人之心。
    离群索居的人想也知道不可能对这个时代看好,不过阎只是想问乌罗的目的,这着实令他出乎意料,本来他还以为对方会开口询问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是怎么来的,没想到什么准备都没用上,只不过白听了一顿打击,顺道占个便宜。
    这种打击听不听都没太大差别。
    “这次。”乌罗回身看他,语调略带挑逗之意,含笑道,“是我想吻你,算扯平。”
    没有人再提起阎初来的那个夜晚,乌罗仍是每晚与他们父子俩合住,有时候阎小旺一高兴,还会屈尊降贵地从他的炕床上跳下来,自己拖过一张兽皮躺下,夹在中间一左一右地打量着他们俩,好似看着自己的两只玩偶熊,露出欢欣喜悦的笑容。
    而男人们的伤在逐渐好转,帮着部落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活,他们跟女人一块儿去采集,箩筐系在没有受伤的地方,或者单纯去当个篮子,前胸后背都绑上箩筐。夏季结的果子不多,高温将果皮化开,黏腻的香甜味在林子里传开,几乎令人作呕,他们迫不得已只能在地上捡未熟的毛栗子。
    除此之外,他们还要每天去远处的火灾现场播种,女人们带上换来的锄头将地刨开,洒下种子后泼点水就作罢,棉花与谷种一半一半,到底谁能发展开来,就看它们自己的竞争多激烈了。
    完美展露了什么叫听天由命。
    而乌罗则一直耐心研究着他的小园子,有颗种子避开一切苦难,扎实地发了芽,窜出头来,隐约能看到五谷的雏形,具体是哪一谷,他就不太清楚了。
    天最热的时候,部落里就改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光晒渔网,也晒着那些种子,他们定期除草赶鸟,带着陶罐补充水分浇灌泥土。
    那片被火烧去的土地太大,他们隐隐约约听懂乌罗说那是他们的田地,可对田地到底是什么,还不太了解。
    阎倒是很老实,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该干的绝对不干,他让阎小旺跟孩子们骑在兽群身上出去放牧,体验什么叫放羊娃的生活,自己落个清闲,大多时候待在会议室里等着病人去找他,可惜男人们见他像是见鬼,逃跑都来不及,哪还会主动凑上去。
    因此除了华跟固定喝药时间之外,并无任何访客,显得颇为遭人怨。
    乌罗本来以为阎的到来会令他做事情轻松不少,哪曾想是请了个天大的祖宗回来,问题是人家是大夫,就算平日偷懒不做事,又哪敢埋怨。再说了,阎除了医学,还帮忙管理兽群,要说他不帮忙,实在是没良心,可乌罗心知肚明他并不止能做到这种程度,只好憋一肚子气给自己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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