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朕是皇帝,心里必须装着天下人。”
他唤她的闺名,也未自称朕。
这让聂贵妃眼中有了一瞬间的怔忡,“陛下……”她抬头看向御阶之上的皇帝,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她初入宫时的日子。
那时,她心系然哥哥却要是侍奉他人,心灰意冷之下便得了场重病,本就想这般去了,可陛下虽贵为九五之尊让她害怕,但竟也体贴入微对她多加关照,就这般她自己也没想到病弱的身体竟慢慢好了起来。
她生宣儿时差点儿难产,那日她虚弱躺在床上,可她却还记得陛下抱着宣儿的时候的温柔和小心,还有那惯常严肃面容上挂着的浅淡笑意。
是啊,他们也曾度过些好日子。
她木若死灰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瞬的希冀,她抬头望向陛下,可眼神却在触及到皇帝腰间玉带之时停住。
绣金龙纹玉带,玉质普通锦带边缘还因为陈旧而磨损,这件同大殷帝王身份有些格格不入的物件本也没多少人注意,可它却像尖锐而锋利的刚针瞬间刺痛了聂贵妃。
她眸子里的温情顷刻散去,双眸血红歇斯底里吼道:“你骗我!”
“说什么心里装着天下人,陛下你的心里只有皇后!她送你的玉带,即便是旧了坏了,你何曾换过?!”
聂贵妃情绪濒临崩溃,她眼中露出鱼死网破的狰狞,“是你们,是你们逼我!”
“贺鲁努儿!”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m预估错了_(:3」∠)_,应该还有一章才能完结
第106章 大结局(下)
当聂贵妃提及玉带时, 皇帝便下意识摩挲着其上的玉石,这是当年他登基时皇后亲手做的,他们本就是患难夫妻, 在封地时也并未曾有多少积蓄, 所以即便贵为皇后, 能找到的玉石也较为普通, 而他却十分欢喜。
一晃这许多年过去了,若让他更换新的玉带, 他反而不习惯。
胸腹内再次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绞痛,皇帝额头渗出涔涔了冷汗,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从几年前便开始布局,如今收网却激烈而仓促……
是他的时间不多了啊。
这般想着, 皇帝不由地无声叹息,他下意识看向皇后却不经意间对上皇后担忧望过来的眼神, 皇帝有一瞬间的怔愣,他甚至能想象到皇后眼角的皱纹,不再是青春年少时少女的模样,却也让他眷恋。
他们都老了。
大殷早晚要交到乾儿的手上, 就让他临走前再为他们母子二人做点什么罢, 也算是对当年那件事的弥补。
而大殿中央,禁军京畿大营士兵层层包围的中央,聂贵妃本就濒临崩溃,此时皇帝细微的动作更是刺激了她, 她像疯了般嘶吼着:
“——贺鲁努儿!”
她形容狼狈双目赤红, 眼中是不管不顾的疯狂:“你曾说还有最后一步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本宫都答应!”
此话刚落, 那个被像杀猪般捆着的突厥人陡然睁开眼睛,一改先前的懦弱躲闪目光如鹰隼般紧紧盯向聂贵妃:“娘娘当真?”他的声音沙哑粗粝,仿佛钝刀刮在骨头上,“此事万无回旋之地。”
“聂氏!”
皇帝眼神一暗斥道:“莫要宁顽不灵!”又转身急声命令道:“将此突厥人拿下!”
禁军侍卫领命后方要上前拿人,那人却猛然从人群中暴跳而起,口中喃喃念咒,身上的麻绳猝然爆裂开来。
刹那间,密密麻麻地咒语铺天盖地而来,如同千万只蚊蝇在脑仁中嗡鸣作响,扰得靠近侍卫头疼欲裂人神志混乱,一时间竟无人能靠近他半步。
御阶之上,霍长婴本奉命同萧铎一起保护王皇后和太子的安危,他本不欲掺和皇家之事,因此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眼下情状免不得让他心生警戒,视线越过纷乱的人群在看到那人干瘪面皮上的刀疤时,霍长婴心下一惊。
“是那个逃走的突厥祭祀!”“是那个要杀公主的坏人!”
大惊之下霍长婴和幻幻同时出声,环境嘈杂也没人注意到有女童说话,霍长婴低头对上幻幻圆溜溜的狐狸眼,一人一狐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警惕。
闻言萧铎亦是惊讶片刻也了然,心道难怪聂贵妃这般有恃无恐,白城之外亡灵战场他可是领教过的,念及此他也不由忧心谨慎起来。
“哈哈哈哈——!”
大殿包围圈中央,聂贵妃疯狂地笑着眼泪却从眼角滑落,她怨毒地指着每一个人歇斯底里地喊着:“我要让你们一个一个全部下地狱,下地狱!贺鲁努儿,开始罢!”
“好!”
贺鲁努儿等的便是这句话,一个同大殷皇家人心甘情愿的献祭,他看向聂贵妃眼中迸射出狂热的金光,手中动作不停飞快地结印,诡异地调子在大殿内响起,随着贺鲁努儿的低喝声爆出,无数条血线从聂贵妃身上冲出,它们如同张牙舞爪的野兽猛然间窜入大地之下!
“不好。”
众大臣队尾处的一人从聂贵妃开始发疯便皱眉注视着殿内情景,见状他飞快掐算,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怎,怎么了?”
那个外地调职而来的小官一直对身边此人的话深信不疑,他先下被殿内超乎他认识的事吓得几乎说不出话,牙齿不由地打架,余光瞥见这为老哥竟在掐算,哆哆嗦嗦瞪大眼睛问道,“您,您竟会算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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