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都不看他一眼,眉眼如炬地紧紧盯着大殿之内,指尖掐算不停眉头却越皱越紧。
大殿之内,贺鲁努儿的咒语越念越快,急促的调子仿佛在催促着什么沉睡的猛兽苏醒,想靠近抓捕他的侍卫皆头痛欲裂,无奈之下只能护着皇帝警惕地此人暴动。
轰隆——!
万里无云的夜空随着咒语的加强骤然降下一道劈雷,仿佛要将大殿兜头劈开。
霍长婴心下骇然,虽看不懂此人的术法究竟为何,但直觉不能让他继续下去,他两手掐诀唤出干将剑交给萧铎,侧头同他飞快说了声:“保护好皇后娘娘。”便飞身而起冲向殿內的混乱之中。
大殿中央,层层叠叠的血线从聂贵妃身上窜出,交织起来如同密闭的捕兽网,这是以精血启动的阵法,直至将甘愿献祭之人体内的血液抽干方止,但停止之后将会面临什么可怕之事,他们谁都不知晓。
念及此霍长婴大骇,他手指翻动无数的黄符从袖内飞射而出,如同利剑般直冲向那血网,却在将要触及血网的瞬间化作齑粉。
“大祭司,”霍长婴见攻击不成便想转移施咒人的注意力,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圆当初的谎言,他嘲讽道:“当日的手下败将,怎地又到我大殷的地界儿上来显眼了?”
“哦,”霍长婴貌似漫步尽心,实则紧盯着那人的反应,手下悄悄聚起真气符篆,“莫非当日漠北之地您还没同马抢够食吗?”
“——你!”
贺鲁努儿终于忍无可忍,回头正欲破口大骂。
霍长婴瞅准时机,手腕翻转汇集起真气的符篆如同利刃般向那人破绽处冲击而去。
贺鲁努儿受伤,血网有一瞬的坍圮继而迅速修复,他怒气上涌却在看到霍长婴的一瞬,面上气急败坏的怒气散去转而露出病态的狂喜。
他嗬嗬嗬笑着,也顾不上伤痛:“真神保佑,终于可让我的仇怨一并得报!”说着他眼神陡然一暗,阴狠的眸子如秃鹫捕猎般盯着霍长婴:“小皇子,你的血可比这女人的有用多了!”
话音未落,贺鲁努儿夹杂着气流的巫咒冲来,如同猛兽锋利的爪牙瞬间在霍长婴的眸中放大!
咒语卷起的音浪阵阵,直冲得人睁不开眼,离阵法中心近的人更是在音浪的冲击下七窍流血,倒地痛苦不已。
禁军将士护着皇帝后退,而皇帝却耳尖地在离开前听见了贺鲁努儿的话,他心脏猛地一跳,惊愕地看向大殿中央同突厥人斗法的霍长婴,眼神下意识瞟向御阶之上的王皇后,见她正面露揪心担忧之色眼睛却一瞬不瞬地落在霍长婴身上,电光火石间,一个万万不可能的猜测从皇帝的脑海中破土而出。
皇帝紧紧盯着霍长婴面上神情复杂,脚步便不由地向前迈去。
护卫在皇帝身侧的卢庭彦见状大惊,猛地将人拉住艰难抵挡风暴边大声喊道:“陛下,危险!”
赵程虽有些看不上卢庭彦,但在紧要关头他们却是配合默契,此时在他的指挥下,训练有素的禁军将士立刻将皇帝围护在盾牌之后,他却免不得担忧地看着大殿中央与贺鲁努儿斗法而渐渐不敌的夫人。
只见阵法中央,贺鲁努儿同霍长婴斗法的动作不断,细长干瘪的眼睛中却露出诡异而贪婪的精光,他口中咒语调子陡然一转,阵法中央翻卷起层层巨浪,气流冲击之下众人皆无法近身,而一瞬间却又化作无数的爪牙,叫嚣着直冲应招不暇的霍长婴而去!
“长婴!”“婴婴!”
萧铎等人惊呼出声,就连正撑起结界抵御音浪的幻幻也有刹那的分神,以至于结界裂开个小口,幻幻刚要修补就感到身边人影一晃,萧铎便已不见了踪影。
幻幻急得直跺脚,却再不敢分神忙专心修补结界,保护好王皇后太子等人,她侧头瞥眼同样焦急的美妇人,她闻得出来她的身上有和婴婴一样好闻的气息,这是只有血缘亲人才会有的相似,她一定会听婴婴的话保护好王皇后!
而那厢,大殿中央的包围圈中,在气流冲击而来的瞬间霍长婴上身猛地向后翻折,手腕飞快转动折扇,顷刻间百便斩断抓向他的无形爪牙。
还未等他喘息,余光却瞥见那一击不中的气流正冲向盾牌之后的皇帝,霍长婴心中一骇他手中忙不迭地飞快结印,袖间符篆随着咒语飞出,终于抢先在禁军盾牌前结成无形的结界。
而就在结界形成的瞬间,那裹挟着巫术的强劲气流猛然撞上结界,仿若金属利刃交接,火光迸溅下发出刮擦耳膜的巨大声响。
霍长婴面色发白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努力压下乱窜的真气,视线不及防间和皇帝在层层结界后有了一瞬的交接,他还不及顾及皇帝眼中隐隐的担忧,就在他不察间,一道气流裹挟着奇诡的咒力直向他心口抓来!
“锵——!”
“阿铎!”
金属碰撞摩擦之声暴起,霍长婴瞳孔猛然放大却见萧铎正手握干将横挡于他身前,巫术催动而化作利刃的气流撞上干将,刹那间便应声四散冲去,瞬间掀翻了周遭包围着的大殷将士。
贺鲁努儿眼神陡然一暗,口中咒语的调子也愈发急促起来,他暂且放弃捉霍长婴为祭祀的想法,转是将视线转回中央的聂贵妃身上。
而只见聂贵妃木然地站在阵法中央,眼神空洞如死水,完全看不到任何情绪,她丰满的身躯也随着咒语迅速干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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