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先生,找到了。”佣人怯怯的敲门,打断了朱毅衡纷飞的思绪,她的手里捧着一只木盒,那盒子同严玉骨缴获的那只木盒一模一样,尺寸稍微大些,上头雕刻着繁杂且凌乱的花纹,作为图腾。
朱毅衡回过神来,掐灭了烟头,把木盒接过,“行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佣人垂下头,用眼角偷偷的望了一眼床上阴气森森的朱千金,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放下木盒后,便如同坐上火箭般,飞速逃离了朱千金的闺房。
朱毅衡将房门锁紧,深吸一口气,抖着手,轻轻地将木盒打开,一股甜腻的异香从里头钻出来,同时被打开的,还有他埋藏了将近二十年的秘密和不愿牵扯的羁绊。
……
二十年前,朱毅衡创业失败,家财散尽,走投无路之际,一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年轻人主动找上门来,告诉他,有个法子,不仅能使他拥有卷土重来的资本,还能为他创造更大的财富。
朱毅衡一见那位年轻人活像见了鬼,浑身抖如筛糠,没等对方将话说完,便白着脸想要关门。岂料,那位年轻人眼疾手快,迅速将脚卡进了门内,硬是撑开一条裂缝,连珠炮发地朝他说道:‘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碌碌无为吗?难道你就甘心被自己像只臭虫一样,任人碾轧吗!’
那位年轻人模样年轻俊俏,可声音却嘶哑低沉如耆耋老者。
朱毅衡惊惧不已的面孔上闪过一丝痛苦,年轻人继续蛊惑道:‘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但同时,我还要收取一点报酬。’
朱毅衡咬着牙不回应,眼底闪烁着的光芒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挣扎与好奇。
年轻人诡异的微笑了起来,变戏法般,从身后变出了一只木盒,穿过裂缝,塞进了朱毅衡的怀里,‘你要是想好了,就用木盒里的东西召唤我吧。’
说完,他干净利落地收回了紧卡在房门前的脚。狭长阴郁的眼睛,越过朱毅衡的肩膀,落到朱毅衡身后的卧室前,那里正站着位穿睡裙的女人,探着半个脑袋,偷听他们的对话。
‘聪明人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机会,哪怕机会会带来危险。’
朱毅衡“啪”的一声,直接关上了门,将诡异又苍白的年轻人和他阴冷且若有所思的视线全部格挡在了门外,
恶魔!朱毅衡低声骂道,年轻人的话像一把刀子,劈开了他的灵魂,一半叫嚣着同意交易,一半严肃认真地警告他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和那人产生关系。
但当朱毅衡转过身时,却对上妻子白玫畏畏缩缩,半是期待,半是恐惧的眼神。
白玫欲言又止,朱毅衡直接打断了她,“我不会答应他的。”
“可是……”
朱毅衡的神色严峻阴沉得吓人,眼底满是挣扎,‘你忘了以前村头住着的马寡妇的下场了吗!’
白玫闭上了嘴,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马寡妇腐烂肿胀的尸体。生前又美又俏的马寡妇,忽然一夜暴富,没曾向,刚过了半年,她忽然又暴毙家中。直到尸体高度腐烂冒绿水,发出恶臭,才被人发现不对劲。
马寡妇死得蹊跷,不过才三十来岁的年纪,死时却是七八十岁的老妇模样。
村里没人敢报案,没人敢声张,只是在夜里用席子一卷马寡妇的尸体,在山上挖了一道坑,将她填埋了进去,这件事就当作揭过。
大家都在害怕、敬畏那个不知从何处流浪来的年轻人。
他身份神秘,行踪不定,总是笑眯眯且不知疲倦的告诉村民们,‘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但同时,我还要收取一点报酬。’
而马寡妇,就曾多次被人撞见过朝这位年轻人许愿。
每许一次愿望,马寡妇就老上那么一岁,身上的珠宝又多那么一件。
‘邪祟!’村子里的人一面眼红马寡妇的暴富,一面恐惧敬畏着那名年轻人,却又拿他毫无办法,渐渐的,越来越多的村民,抵抗不住诱惑,向那位古怪的年轻人许下各种不同的愿望。
所有人都在变老,只有那人依旧如往昔般年轻俊俏。
朱毅衡将木盒锁进了保险柜里,揽着白玫重返卧室,柔声安慰道:‘我还年轻,还有重来的机会。’
白玫勉力提了提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容不达眼底。
一个星期后,保险柜大开,木盒被取出。
到了夜里,古怪异常的年轻人如一只蝙蝠,从黑夜的浓雾中走出,诡异地微笑道:‘祈愿如愿所愿之事。’
……
床上的朱千金发出响天动地的咳嗽声,将朱毅衡从回忆中惊醒。他揉了揉眉心,满脸倦色的打开木盒,木盒里装着一卷蚊香状的熏香,和两张叠好的白色幡旗。
朱毅衡将熏香取出,又把两面幡旗铺展开来,挂在窗户旁。
雪白的幡旗迎风抖动,旗面上绘制着的线条简洁的龙凤好似活了过来一般,随风游弋。幡旗中间用朱砂写着三个血红的大字:“引魂幡”,幡旗尾部挂着两条细长的旗尾,上头分别写着两句话:“一炉宝香通天去,五方童子引魂来”。
多么可笑。朱毅衡白着脸在心中嘲讽自己,二十年前,是自己的妻子白玫招来那人进行许愿,二十年后的今天,是自己准备召唤那人许愿。
熏香一点,一道青烟缓缓升起,自发朝窗外飞去,空气中的异香愈发浓郁,片刻后,无尽的黑夜中传出“轱辘轱辘”的滚动声响,听起来好像是一辆疾行中的古老马车,正从无尽厚重的乌云里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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