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敖木从新的要跟着一起走的人里,看见了高宝祖孙俩。
自打上回学校出事,高宝被卢欣宇打了个半死以后。祖孙俩也不敢住在学校里了。有没有人愿意跟他们住一起。他们就只能单独一起生活。好在上面分拨下来的粮食、罐头足够多。祖孙二人一直饿不着。独自生活,不用承受别人的白眼和挤兑,反倒自在了些。
敖木实在不知道这祖孙俩怎么想的。高宝这熊孩子有多讨人嫌他们自己心里没点数?自己过日子好在自在。再去一个新集体,就不怕高宝继续惹是生非?
在村子里,大家好歹念着一个村子的,加上老太太岁数大,得饶人处且饶人,不会多做计较。可外人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敖木实在不觉得高宝是个能够浪子回头的人呢。因为他打根上就一步踏错了。
这样的孩子,估计只有传说中爱世间万物的上帝才能拯救了。
不过既然这祖孙俩提交了申请。敖木继续给他们走程序就是了。
送走他们的当天,敖木发现十一岁的高宝照比上一次见着高了很多。当然,也可能是上一次见他,他是被人按在地上痛揍的。真正上次见面,还是他砸卢家玻璃的那次。
可能他是提前拔高了,人瘦瘦高高的,带着黑眼圈。整个人看着都十分的阴郁,让人看一眼就很不舒服。
敖木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一双眼睛会长在这么大的孩子身上。不过显然高宝心里关于敖木的阴影还在,全程都是高宝奶奶在跟敖木交流,他本人一个字都没说。
手续一过,他们人搬走了,从那以后村里再也没有这祖孙俩。
周二乐的第二天专门来敖木这里蹭茶喝。一边儿喝茶一边儿忍不住感叹:“这人可算是走了。这是咱们村赚大了。前两天我还跟你婶儿说这高宝什么时候能不在村里头。这才几天他们就走了。”
敖木是理解周二的。毕竟有的时候高宝惹事,还是要周二出面给调解。村里的这种事只能调节。因为长眼睛的都知道谁对谁错。可谁对谁错这种事上面,在村里根本不管用。找村长也不是为了分析谁对错的。不然周二真的铁面无私,这矛盾就只有进一步升级的危险。
这时间长了,周二本人比村里任何人怨气都大。可找上他了,又不得不管。
“这村里两大毒瘤就少一个了。”敖木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提起另一个毒瘤,周二的眉毛又皱了起来:“你说他怎么不跟一块走呢?留村里啥意思呢?”
敖木忍俊不禁道:“那你不去劝劝他?”
周二只摇头:“做人可不能这么缺德。刘三儿去哪儿不是祸害?不能干那害人事儿。”
敖木直接笑出了声。周二开玩笑也好,真情实意也好。不得不说,这份明白劲儿还是让人挺佩服的。
高宝走了,村里写信的时候就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虽说书面上都不好些什么,怕传信的人看见。可一个个都恨不得放两连鞭炮庆祝,比过年还高兴。
要知道,这高宝打小在村里就没干过好事,没有没被他得罪过的,也没有不讨厌的。一个村子的都不好说什么。小孩子又不用承担法律责任,都怕得罪了小恶魔让对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只能忍着。
这末世以后,高宝这样的人在村里,对村里其他人也是一种压力。眼下人走了,无疑是让高压的人群们都松了口气。
村里人们这一点小小的兴奋,传到敖木这里的时候,竟然让他感觉到些许心酸。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
村里人拿一个熊孩子没辙,心酸。高宝从小就被人养歪了,无限助长他无下限的淘气,让他根本没有机会学好,心酸。高宝母亲挣扎之下终于决定跳出火坑,可又因为舍不得回来半路窒息而死,心酸。
这人世间,总有太多的人有各种各样的不如意。
等村里人搬家的热潮告一段落以后,杨芜拿着名单从上到下看了一下。
“走这么多人……”杨芜胳膊碰了一下敖木:“我对数字没概念,你跟我说一下,六百多人差不多是多少人?”
“我们乡里小学,我上学那会儿才六百人。”敖木道,“这六百个人全都拉去咱们村小学,一个个贴紧了站好,估计也就能填满三分之一吧。”
“这么少了……”杨芜皱皱眉,“这些人里还有这么多老弱病残和妇孺。加上那些去避难所参加施工离开的。咱们村里所有劳动力加一起估计也就只有百八十号人了。”
这个数字可以说是极少了。
“这样咱们村剩下人都算多的。”敖木道。“一个月前看的数据,咱们全县里,剩余人数最多的,是以前就是个大村的。以前有五千人,现在剩下一千上下。最差的几个村直接解散分派给其他村或是并村的。现在现存的最少人数是两百人。不过哪个村一般都是壮年劳力,自己还能支撑,又住在一起。就没考虑跟其他合并。”
“那全县呢?”杨芜又问。
敖木略沉默:“算上县里和林业局,也就四五万人吧。”
“那以前呢?”
这一次敖木沉默的时间更长:“算上外地常住人口,和在外流动人口,不到150万吧。”
150万比4、5万人口,就算多算,这也是三十倍了。
这招比那些在火山喷发口或是火山附近的人来说,都算是幸存人数较多的地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