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泽低下头,吻了吻他的眼睛。他不知陈相与今夜为何会如此主动,但他知陈相与心中有伤还未磨灭。
“已经够了。”
陈相与睁开眼睛,眼中泪水在开合间流了出来。
“你不……想……”
江西泽道:“没有,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个。”他抱着陈相与,陈相与的身体一僵,江西泽反而抱的更紧了,尽管用力却十分温柔。他的额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用他那冷漠的嗓音极尽温柔道:“我跟他不一样。”
陈相与微愣。“你知道?”
江西泽道:“大概明白,你不必细说,我不想听,也不介意。”
他虽心机浅薄但对陈相与的事情一直上心。那日酒楼里,墨冷轩他们的一番话中,陈相与流露出心伤之情江西泽便明白一切。
江西泽的身体是凉的,比一般人的体温要低,那股凉意将陈相与心中那股烦躁抗拒缓缓压了下去。
他突然想哭,世间怎会有这么一个人?清平君对他好,是父子之情,圣人天性使然,泽被苍生,陈相与也是苍生中的一员。江临晚对他好,是兄长之情,爱时护怒时责,从不违背本性。只有这个人,压制住身上所有的棱角,只将最温柔的地方给他。
不知过了多久,陈相与回抱住江西泽。他身上有一股凌冬风雪的寒气,冷冽又干净。那股味道让他不知由来的心安。
“你真是……”
“相与。”江西泽的脸埋在他的肩膀。“我以后可以这样叫你吗?”
陈相与轻笑,心中郁结平了许多。抬腿低了低他腰以下的地方。
“都这样了,你说呢?”
江西泽轻笑。这是他今日第二笑了。
犹如囊萤映雪,美的醉人。
陈相与别过眼去不忍直视。
“你以后笑的时候提前给我个心理准备行不行。”
江西泽难得会说句玩笑话。“不好看吗?”
陈相与愤愤道:“就是因为太好看了,我都要受不住了。”
江西泽抱着他,陈相与在那个冷却坚实的怀抱里,睡了重生以来最踏实的一觉。
第二日陈相与起床时江西泽已经站在床边,背对陈相与,窗户投进的晨阳在他周身镀金了一层淡淡白光。
陈相与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坐在床边,打着哈欠道:“怎么这么早。”
江西泽道:“没事。”
陈相与隐隐觉得有什么异样,上前一步拉着他的手臂一拽,江西泽险些被他拽倒。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他的脸色不好,额头上有一层细薄的汗。
陈相与直视他已经没有神采双目,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江西泽侧过脸去。“我没事,看得见。”
陈相与凝重的看着他,情蛊最近虽发作的迟缓许多,但却一次比一次生猛。
见他一脸凝重,江西泽垂眸,抿了抿唇,沉默许久道:“无妨。”
陈相与似是而非,点了点头。只是心又坠了下去,还是要尽快。
路上陈相与装作毫不在意,又开始插科打诨没个消停,江西泽涣散的目光跟着他,脸上虽无笑意,却不似以往那般冷冽。
陈相与凝眉笑着,一直揣着心事。
晌午十分二人抵达明月城,陈相与跟江西泽并肩走在街上,江西泽又把兜帽拉了上去,陈相与手臂拐到身后偷偷给他拽了下来,江西泽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再拉上。陈相与倘若无视,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
经过上次那家酒楼,陈相与拽着江西泽停下。回想起二人相遇情景,江西泽如何凶残的将他拎回明月山庄现在又是怎么对他悉心温柔。不禁感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江西泽拉着他道:“走了。”
再次踏上二十四桥,陈相与想起江世钦当日所言。
翠屏湖下到底有什么东西?
他趴在白玉栏杆上,探下身子往湖底看,碧蓝如镜的湖面上倒映他清晰的面容,至于更深处不可见。
单手在莲花桥墩一撑便跳入了湖中。
他的动作极快,江西泽只来得及呼一句,“相与。”伸手抓了个空。
陈相与自水中露出头来抹了把脸,扑着水面笑道:“没事。我找点东西。”说完头往水里一扎又潜了下去。
翠屏湖水清冽远近闻名,明月山庄锻造术一绝也有这至纯至清之水的功劳,阳光透过湖水直接能照到底。
陈相与往下潜了两三米便见湖底密密麻麻的黑色影子。
这是什么?他诧异后好奇潜下去,不待靠近便已识出,因为此物最是熟悉,密密麻麻的黑影竟都是酒坛。他上前拎了一坛,冒起一串水泡,瓶口烧泥封完好,竞是酒。
恍然明白,为何江西泽以往给他喝的醉海棠坛子都有些湿漉漉的。
江西泽在桥上静静等着,突然从水中飞出一个酒坛砸向他,下意识抬手接住。
陈相与抓着桥栏爬上来,拧了拧湿透的衣服,湖水顺着他的眼睫滴答滴答往下滴。
“你猜我在湖底发现了什么?”
江西泽道:“醉海棠。”
“是啊。”陈相与看着他手里的酒坛。“很多很多。”
江西泽“嗯”了声。
二十年来,每想他一次,他就酿一坛他最爱的酒,沉入湖底。
“以往喝的酒都是从这里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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