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塞只好板起脸,直言不讳道:“你答应得太快,会让我觉得这里面有阴谋,你早就知道我到这里以后无计可施只能等你帮忙?”
“这我倒是真的不清楚。我只知道弗朗西斯这里有办法能把人送出去,可是你的血脉感应一直都南边,我就过来看看你在磨磨蹭蹭什么。”拉尔修回答得相当无辜,“这个方法是谁提出来的?太有建设性了。弗朗西斯么?不太像。”
“你没必要知道。”弗林特替何塞打断对方的猜疑,“你失去血液不仅是力量变弱,还会丢失相当多的记忆,这也无所谓吗。”
“说无所谓肯定是不可能的,而且真正重要的事情说不定不会忘。我不像你们,会对还没发生的事瞻前顾后。”
拉尔修饶有兴味地道:“你在犹豫,何塞,就跟伊诺一样。他只有在搞研究的时候雷厉风行,对其他事要么毫不关心,要么优柔寡断。他心地良善的一面我看就是被约瑟·斯卡亚开发出来的,根本不是好事。”
何塞瞳孔微缩,感到一丝异样。
“塞拉米亚斯女士他们都会称伊诺为老师,为什么你不一样?”
拉尔修挑眉,故意反问:“你很想知道?”
“不是很想,但我猜这跟你现在对我的种种态度有很大关系。”何塞抱起胳膊,“你跟塞拉米亚斯女士不一样,跟弗里亚基诺也不一样,他们可不像你这么上心,所以我很好奇你哪来的动机这么‘尽心竭力’。”
这一回,拉尔修不像最开始回应得那么迅速了,他在斟酌。
何塞也同步开始自己的思考,他觉得拉尔修可能跟咒法部队一样是被歌洛仙当作特化士兵利用,而伊诺同样救了他的命,才换来这份帮助。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拉尔修可谓是劳模级别的知恩图报了,何塞怎么也不觉得把这个模板套用在拉尔修身上很合适。
他倒想问问弗林特怎么想,可在别人面前说悄悄话还是算了吧,何塞把爪子搁在猎人腿上,又往他身边靠了靠,伸手去够茶杯,等拉尔修酝酿话语。
拉尔修再一开口时已经变回那副坦然自若的模样。“伊诺的学生都成为了血族始祖,这不代表血族始祖都是他的学生。”
“所以你是?”何塞吹吹热茶,在茶杯后含混地问。
“我是伊诺·特里斯维奇的养子。”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何塞猛地喷了口茶,捂住被烫到的嘴猛烈咳了起来,弗林特替他拍了拍后背,他们俩因为挨的很近,茶水洒了一些在他们身上,所以两人现在都有一股清新的香草香气了。
拉尔修捏着下巴,不是很理解何塞这剧烈的反应,于是开始接二连三扔起重磅炸弹。
“密督因在神代时从属于圣米格尔皇国,但因为第一库歌洛仙举足轻重的地位,皇国给予这里莫大的自治权,并同意密督因人使用联席议会的方式治理此地。然而随着各国之间的战争愈演愈烈,五座知识库的地位随之水涨船高,歌洛仙的伊诺·特里斯维奇既是一个被冠以神匠之名的天才研究者,又是整个世界屈指可数的战争法师,打个比方,他既能造出毁天灭地的武器,也能同时成为毁天灭地的武器本身。”
拉尔修的声音相当愉快,“这样一个人的任何行动都可能左右战争的进程,于是皇帝坐不住了,他十分惧怕歌洛仙会倒戈敌国,或者因为某个不称心就停止向国家供应技术跟人才,所以他把自己的独生子、未来接掌王座的继承人送往密督因做领主——实质上就是人质,以示对歌洛仙地位的看重、甚至是‘臣服’,非常好笑对吧,偌大一个国家竟然本末倒置要向小小的城邦低头。”
何塞按按眉心,有气无力道:“所以这个人质……不是、这个皇子就是你。”
“就是我。”拉尔修飘然的声音随之而至,“所以这么一说,整个密督因其实都是我的封地。”
何塞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自己能因为一句无心的提问听到这么多出乎意料的史料。
原本拉尔修的任务是老老实实待在密督因,履行下名义上的领主职权就差不多了,可惜好景不长,他血缘意义上的父亲为彻底打败敌国动用了魔导炮,而大型魔法武器每个国家差不多都有,失去理智的斗争终究带来鱼死网破的后果,两个国家的首都相继蒸发,后续的反扑和复仇更是让伤亡数字上升到史无前例的地步。
可是说到底,历史上那么惨烈的战争,到了后世可能也不过是寥寥几句话就一笔带过的史实罢了。
“密督因虽然完全没被战火波及,但那边毕竟是宗主国,这里的住民之中也有不少亲属殁于战火,他们的愤怒和悲伤到达不了随着首都殒命的皇帝那里,所以我就比较倒霉了。”
“但在群情激愤的民众在把我烧死之前,伊诺露了面,把我救出来带回歌洛仙。我想大概是为了保护我,所以他收我做了养子。”拉尔修见何塞一副牙疼的表情笑出了声,“别这么看我,那时候我小你八岁,是你自己的外表先停止成长我才不小心超过你的。”
弗林特不像何塞那么欲言又止,直接问道:“你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
拉尔修回答得很快,反正他也不是为了说给弗林特听,他真正的听众只有何塞。“在弗里亚基诺他们成为吸血鬼后,跟恶魔的对抗如火如荼,原本伊诺根本没打算再增加人数,他要进行下一个黄昏猎兵的计划,于是我自告奋勇,却被兰德尔·博纳塞拉抢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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