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伊诺大师的血,对么。”男人问站在窗边背对着他的女性,称呼她为殿下,他们正是克鲁格与塞拉米亚斯。
“老师给予卡莉娜的印记虽然是无意之间的行为,但也是货真价实的血脉祝福,那一点点血融入她的身体,因为禁制消失和血魔法的复苏,让她拥有自己没法控制的力量了。”塞利米亚斯回身,接过克鲁格手上递来的记录册。
她的话语中提到禁制消失和血魔法的复苏,那么就意味着这位恶魔之口的血族始祖已经十分了解两个月前密督因发生的那件足以影响这片土地命运的事件。
说来也是,自己负责的晶脉节点没有征兆地突然熄灭,即使是稍稍知晓内幕之人也足以推理出整件事的原貌,弗里亚基诺得偿所愿,至于剩下的问题,那都是人类原本会迎来的噩运。
克鲁格问:“您还是认为伊诺大师已经离开密督因了吗。”
“无论是对父辈的感应,还是我的主观臆断,我认为他离开了,起码到了一个很远很远、我根本感应不到的地方。”塞拉米亚斯微笑,“圣座半个月前不是也差人来向我打探老师的位置,尤斯塔斯很聪明,知道父辈和子嗣间的血脉连系。”
“那他应该死心了。”助手先生的声音十分淡漠,“现在的伊诺大师已经没有能力再开启屏障,寻找他的用意我不是很懂。”
那些精妙的设计和魔法理论已经从何塞·伊诺脑中消失,即使他有心也无力阻止自己的学生破坏他的成果,也许灰堡教宗明白个中关窍,来人问过以后就没有再多的动作了。
人类终究要靠自己的力量战胜困难,然后前进。
时钟的指针刚刚指向午夜,从两个月之前到现在的变化对此地可谓翻天覆地,但显然还不足以被民众知晓自己的生活即将发生改变,至于活得长久的吸血鬼不过将时间当作须臾而过的尘埃,若论变化,他们经历的太多。
塞拉米亚斯突然问,“你不走吗。”
“‘走’。”克鲁格重复这个字眼,“去哪里?”
金发的血族始祖回以明知故问的表情。
“如果是到密督因之外,那还是算了,您看,即使您告诉这里的大家可以离开了,穿过金古山口后外面没有猎人和迫害,也还是没有一个人走,不是吗。”
“他们难以衡量离开跟留下之间风险几何,所以觉得最正确的选择是维持现状。所以我不问他们,只想问问你不走的理由。”
“……我还没有看到最后。”
克鲁格的回答很快,即使只这一句话,里面的涵义已有万千,塞拉米亚斯笑笑,不再追问。
“神代的人类几乎人人都会使用魔法,浩劫之后血魔法诞生,我们也一直在使用它,直到五百年前老师收回这份力量,我们花了很多时间适应,到现在力量回归,反倒又要习惯一段时间了。”塞拉米亚斯说,“如果你有闲暇,就去帮卡莉娜引导她的力量吧,那是个好孩子,如果能正确使用恶魔之血,至少未来可以自保。”
“您明天还要去公爵府邸吗。”不同于庄园内其他人的悠闲,奥尔加·塞拉米亚斯最近可是相当忙碌,几乎每隔一天便会离开庄园去跟诺斯女公爵议事。
金发女人笑起来问:“你在向我抱怨推给你的工作太多吗。”
克鲁格不苟言笑地道:“不敢。佩拉格娅大人是人类中少见的优秀领袖,帕托也是值得被保护的城市,可以的话我希望此地能免于战火。”
“说这种话真不像你。”拥有白金色长发的吸血鬼始祖幽幽叹息,“即使我们曾经恨过,曾经希望有人能遭受惩罚,可是真的要说惩罚哪些人,又很难说出个所以然。”
山下是万家灯火,就连寂寥的庄园也在夜晚处处点燃光亮,更远的起伏山丘间到处都是人类的痕迹,伊诺·特里斯维奇曾坚持把这片土地上所有的智慧生物都称之为人类,是后来的吸血鬼先划分出界限,评判孰优孰劣,一定要分个高下,直到现在、他们之中已经没有人再把自己当作人类的一份子了。
克鲁格告退后,塞拉米亚斯似有所感,在夜色中前往老师送给她的花圃,路上有同胞向她点头致意,她一一回应,走向自己的私属——玻璃温室里灯火通明,她穿过门扉,一股暖阳般的热气扑面而来,即使外面天寒地冻,花圃里永远都是洋溢着春日的气息。
来客已经在茶桌上就坐,在鲜花簇拥中倒好美酒,似乎就等塞拉米亚斯到来。
“我以为你不在庄园。”
“你放出气息的时候我正在跟克鲁格聊天。”塞拉米亚斯落座,琥珀色的双眼注视面前的高脚杯,“今天我就不喝酒了,你有什么事?如果只是来叙旧,我不能奉陪太久,拉尔修。”
“我们很久没见面了,上次来帕托也没过来见你,总觉得非常过意不去。”黑发的血族始祖举起酒杯,呷了一口鲜红如血的酒液,“我们也许该共同敬一杯酒给远方的弗里亚基诺,正因为他的努力,屏障连同伊诺的禁制消失,我们取回昔日的血魔法了。”
塞利米亚斯轻叹,“老师要防的不就是这种状况吗,极度矛盾中一方掌控超过限度的力量,终会导致弱者的灭绝。殿下,您期盼这样的结局么,人类灭绝,吸血鬼可就没有‘食物’了。”
她称呼拉尔修为殿下不过是提醒对方曾为皇子和密督因领主的身份,这个殿下与血族始祖们代表整个吸血鬼社会亲王阶级的殿下不同,她认为对方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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