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了银子,掌柜从台下拿出一本薄册子摊在众人面前,手中笔杆敲了敲摊开的纸页,“登记。”
等人登记好将册子递回去时,掌柜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向一旁神色冷淡的男人,“你是温焱?”
温焱不明所以,点点头,掌柜回身取来钥匙,分别交给他们,临到温焱时,这才说道:“这位公子,有人已经替你订好了房间,上楼左转第一间便是。”
说罢,他将一把铜质钥匙交到温焱手上。
等他进房时,才知道这正是两间上房的其中一间,他好看的眉头微蹙,心中似是想到了什么。
连日来的风餐露宿,让他十分疲乏,好在今日总算能好好睡上一觉,他刚除下遮挡在外面的披风,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他打开房门,几个小二正抬着一个木桶站在门口。
温焱微一挑眉,“我好像没有让人准备这些?”
站在后头的掌柜回道:“公子,是有人特地吩咐我们送上来的。”
温焱沉默半晌,最后还是往里让了一步,让人将东西抬了进来。
他坐进木桶中,温热的水包裹住他,连日来的疲乏总算在此刻缓解了一些,他将头枕在木桶边缘,有些昏昏欲睡。
朦胧间,他似乎感觉到有人进来了,可他太困,无论如何眼皮都抬不起来。
进来的人,双手拂上他两侧的太阳穴轻轻按压,温焱在睡梦中舒服的叹了口气。
他感觉到有人将他从木桶中抱了出来,放进柔软的床铺之中,他睡的更沉了,隐约中似乎有一个柔软的东西落在自己额头。
一夜无梦,第二日一早温焱从床铺中坐了起来,他难得睡了个好觉,宁远将军已经在楼下整理东西。
等他出来时,宁远将军还冷冷哼了一声,似乎很不满他此刻才起来。
等几人到马房牵马之时,那匹上好的宝马已经消失不见。
温焱没来由的松了口气,一行人策马狂奔,却在镇外十里的山坡上停了下来。
他们面前正有个人骑马立在上头,俊美的侧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好看的吊稍眼在春日下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温焱。
“小焱。”,他轻轻唤他的名字,满心满眼都是对面那个人,经历过这么一番,他终于大彻大悟,虚幻的浮华都是泡影,眼前的人才是真实存在的,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只是做他身边的仆人,他也要想尽办法留在他身边。
温焱冷淡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他静静看着立在前头的男人,脚下一踢,骑着马从他身边奔过。
魏争的笑凝固在脸上,口中发涩,他难受的揉了揉心口,逼着自己继续将笑容扩大,拉着缰绳追了上去。
倒是宁远将军重重嗤了一声,“哼!恬不知耻。”
月余后,几人总算赶到边关,在离城镇三十里外扎的营地。
这里不同于京城,也不同于青山镇,这里往外三十里除了一片荒漠什么也没有。
偌大的营帐中,宁远将军坐在首位,温焱坐在一侧,下面两侧坐着各军统领,中间有一张大大的沙盘。
如今时局确实不容乐观,外族猛将,且战且胜,更甚将我军将领斩于马下,我朝已经连失两座城池,士气低迷。
“诸位对外族这名将领如何看?”
宁远将军在军队中似乎颇有威望,各军统领都十分尊敬他。
其中一个统领回道:“对方在战场上十分勇猛,但没人知道他具体的名字,只听下面的人尊称他为鬼面将军。”
“鬼面?”,宁远将军摸了摸下巴,“那诸位可知他接下来如何打算?”
那名统领站到沙盘前,用手指着一处,“他们下一座目标应该是罗延城,他们已经占领了罗池城,而罗延城距离最近,易攻难守,况且拿下这座城,就可以直接往中东进军。”
宁远将军点头算是认同,他斜瞟了眼一侧的温焱,出声道:“温副将,你如何看?”
他这一出声,下方统领都将视线转向温焱,宁远将军这才笑着说:“想必大家还不认识,这位是威虎将军温王爷的独子,温焱。”
如果在京城,搬出这样的名头,那一定比较受用,可在军营这种地方,自身没有威望,各方统领都不会买账,况且温焱可不觉得宁远将军这般说出他的背景是在帮他,反而觉得这种时候抬出来完全就是想看他的笑话。
尽管他职位要比在座各统领都高,但他仍然站起身做了个礼,已视对各方统领的尊重。
随后迈步来到沙盘前,将原先插在罗延城上的旗帜转了个弯,插到后方一座名为涣城的城池上。
涣城,正是他们营帐后三十里那做城镇。
下方有人发出嗤笑,宁远将军坐在上位,“看来温副将和我们看法不同呀。”
温焱指着沙盘上插着旗帜的小城,“表面来看敌方攻打罗延城的可能最大,其则不然,涣城做为我方粮草存储之地,是我军后方保障,如果一旦被敌方攻破,那我军数万人将面临断粮断水的状况,此时敌方只需将我们围困在罗延城中,不出三月,不费一兵一卒就会将我们困死其中。”
下方一个大胡子统领一拍桌案,十分不客气的大声喝道:“黄口小儿,你懂什么,这涣城之所以能成为我军粮草存储之地,是因为它易守难攻,敌方数次想要攻破它却屡屡大败而归,你现在却告诉我他们放弃最好攻打的罗延城,转而去攻打涣城?简直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