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驿站,是各国来使居住的地方,城里的守卫找不到晏南的身影大概就是因为不敢擅闯这里,弈承派人在驿站周围守德严严实实,一旦有人闯进来就会有人禀报。
他坐在床沿上,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梨子,堂堂大燕皇帝居然亲手剥皮,还一脸讨好似的,完全没有那一副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模样。
晏南在三天前就已经醒了,醒来后便一直由着弈承亲自照顾,昏迷之前他是知道有人一直跟着,但却不知道这个人就是弈承。
他的生父。
多么可笑的字眼。
弈承觉得自己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还让自己儿子受到这种痛苦,这几天也是尽力想要弥补,所以晏南怎么嫌弃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梨子番邦进贡之物 ,南陵很少看见这个,现在梨子皮已经被剥完,他划出一块喂到了晏南面前,轻声哄道:“乖,把这个吃了,二喜说多吃雪梨对身体好,这样你也能早些下床走路。”
所以,等二喜还没有进门就听见了自家皇上这腻得渗人的话飘了出来,他浑身都打了一个抖,然后推门进去:“皇上,微臣带了一个故人前来。”
“楚衡?”晏南沙哑着嗓子说道,说完便捂住嘴不停的咳嗽着,才有一些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吓人,楚衡推开挡在跟前的二喜,走到了床边,伸手搭上了晏南的脉搏。
忽然,他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取出口袋里的药丸给晏南喂了下去:“银针拿过来。”二喜赶紧把东西递了过去,楚衡取出几根银针扎在了晏南身上的几处大穴上,过了些许时间,晏南的才停止住咳嗽,眼神渐渐恢复神智。
“毒已经开始蔓延到五脏六腑了。”楚衡缓缓的说道,“如果再不治,你可能会看不见任何东西,然后..四肢麻木直到无法动弹,最后七窍流血死去。”
“北皇可有办法?”弈承焦急的问道。
“有,用以前那个大夫的办法,引毒,但因为他体内的情况特殊,不能全身,一部分余毒可以用药物解决,但往后不能习武,不能使用一丝的内力,虽然不会触及性命,但会有一些并发症在。”
弈承一听,什么也不想直接说道:“引我身上。”
“你出去。”晏南冷声说道。
“阿南..我..”弈承还想说什么,晏南却在此刻又咳嗽了起来,指着他厉声说道:“给我出去。”
“好,好,我出去。”他看着晏南激动的神情,心里也是百般难受,结果一转身就看见了二喜用一种特别奇异的目光注视着他,而且这种目光似乎似曾相识。
弈承瞬间沉下了脸,被自己亲儿子赶出来不说,还要被下属用这种异样的眼神盯着,好歹他也是一国之主:“二喜,给朕滚出来。”
“那师兄你们聊。”二喜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自家不太正常的皇上拖了出去,楚衡看着关上的大门,目光微沉,刚才他不难看出大燕陛下是认真的,那么他和晏南又是什么关系?
“那个,弈叔叔...”按照辈分他的确该喊一声弈承叔叔,楚衡看向晏南,眼只带着几丝探究。
他其实也和二喜想到了一起,听说这个人还没有娶正宫皇后,莫不是...弈承都这么大了,难不成还想老牛吃嫩草?
晏南看着他神色怪异,心里猜到了什么,想伸手一巴掌拍过去,奈何自己手上没有什么力气,只好瞪了一眼,说道:“他,是我生父。”
“哦,生父。”楚衡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是生父,不是...等等,生父?他猛地一怔,脸上浮现出惊愣的神情:“你父亲不是晏城大将军吗,怎么又多了一个生父?”
他有些接受不了这些事情。
“你可知我娘亲是续弦,而且是怀胎十月才嫁进的晏家,父亲对外说是他的孩子,但我娘亲就是以前的大燕承王妃,被我弈承舍弃之后才来的南陵。”
“师父用他们一族的秘术改变了娘亲和我的容貌,所以弈承才一直以为我们死了。”
楚衡一时半会儿是有些理不清这种关系,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他也不清楚,况且那时候他才几岁,要是弈承真的是晏南的父亲,那就是原配之子,嫡子,还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殿下啊。
这关系有点儿乱。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南陵现在是容不下你了。”他很想说要是南陵容不下你可以到北国来,但是楚衡知道现在的晏南有太多的选择,他甚至没有任何的机会。
“云青现在手里有晏家的人,他们是无辜的,他答应过我不会伤害那些人。”为今之计还是想办法将晏家的人救出来,晏南捂着嘴又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些许鲜血,他噗通一声倒在了楚衡怀里,呼吸越发的急促,脸色也渐渐的变得苍白,楚衡大惊,这是毒发的症状。
仅仅在半月之间就发作来两次,毒也越来越靠近心脉,要是再不换血可能就真的没救了。
楚衡将银针推进了他穴道几分,晏南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他沉着脸,转身打开了房间门。
弈承在门口一直守着,里面多多少少的对话与他也听了些,他看见楚衡打开门出来时脸色有些尴尬,作为一个父亲,他没有尽职尽责,甚至以前连自己孩子是谁都不知道,还真是讽刺啊。
嘴唇动了动,他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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