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活着呢!”故作漫不经心的挑衅道。注意到朱子深迈步跟在他身后,梁庭宇不自觉的放慢脚步。
“没死!”朱子深上前几步跟他并肩前行,目视前方,嗓音中还带着还未完全放松的紧绷。
“祸害遗千年!”梁庭宇轻声嘟囔道,眼睛微眯,绷了一个月的弦终于微微松懈,整个人透出几分说不出的轻松。
深呼一口气,压抑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视线不受控制地往走在旁边的人身上瞥,一时,寂静的天地之间仿佛只余下并肩前行的两人。
眼见着马上就要到寝殿附近,心思飘呼的梁庭宇才猛然意识到不妥,转头看旁边一脸淡定的朱子深,不解的问道,“你去哪?”
“用饭!关禁闭!”朱子深倒是一脸的理所当然,仿佛这安排再正常不过。
梁庭宇听得眉头皱起,停了脚步,不可置信地盯着朱子深若无其事的背影问道,“你真是庆帝亲生的?”
话落,朱子深脚步微顿,侧头瞥了眼落在身后的梁庭宇,面无表情冷声道,“回去!”
朱子深冷淡地摞下两个字,不过眨眼间,笔直的背影就消失在盛和院内。收回追随着那人的视线,梁庭宇嘴角微撇,不由冷哼,回去就回去,有本事别求他!
注意到守门侍卫看着他略带轻蔑的眼神,梁庭宇不在意瞥过眼,想了想,又回头挑衅地给着那侍卫留了个白眼,自顾地转身离开盛和宫门前。
将碗中最后一口饭菜塞进嘴里,胡乱咀嚼几口,梁庭宇声音有些急切,笑着道,“迟大哥,待会帮我守会长秋殿。”说着就要起身。
十七面无表情地咽下食物,淡声开口,“你现在就要过去?”
按耐住自己想要马上去见朱子深的冲动,梁庭宇勉强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恩,最近发生的事情,得商量下对策。”
瞥了眼马上就要坐不住的梁庭宇,即使听出梁庭宇说的是借口,十七也未多说什么,只语气平淡地补充道,“子清在那。”
一双微弯的桃花眼,听完十七的话,顿时失了神彩。梁庭宇整个人像被抽了气一样,无精打彩地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摸了摸石桌上的茶杯,语气低落,“晚上去也行!”
阳光透出盛开的梧桐花,散落在院子里。梁庭宇看着斑驳的地面,轻叹口气,“待会我在院中看会书。”
十七动作干净利落的收拾好石桌上的空盘空碗,听着梁庭宇的无精打采的声音,微微点头,未不出声回答。
眼见着十七要转身离开院子,梁庭宇急急喊道,“迟大哥,等等!”看人停了脚步,梁庭宇开口吩咐道,“你稍后去找朱子清的话,换舍玉来守着。”
细碎的阳光落在少年如玉的面上,精致的五官隐隐泛着金光。庭宇半躺在榻上,手执着一本庆国本土的游记,隔片刻便伸手翻一页过去。
静坐在石桌旁的十七却看得清楚,自打在那里坐下,少年的姿势就不曾换过,看似神情认真地在读书,眼底早就已经是一片虚无。一本薄薄的册子就着这个姿势已经翻了不下六遍。
抬眼看着已经西下的太阳,十七轻咳出声,瞥见梁庭宇回了神,才开口道,“我去换舍玉。”
话间刚落,梁庭宇猛得起身,僵硬了一下午的身子微晃,险些因为这番动静摔下软榻,稳住身子,梁庭宇不自觉露出笑容道,“迟大哥,你去找公主吧。多呆会也无碍!”
……
十七站在盛和宫的台阶下,等着守卫的宫人进去通报。
咸阳宫中最是等级深严,偏偏各种消息却流传的飞快。明明是梁国皇子的侍卫,却与庆国堂堂公主相处甚密,连一向疼爱朱子清的庆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宫中的人最是会查言观色,即便十七现在是侍卫,也自然不会去招惹这位。
朱子清一手拎着水色的长裙,听到侍卫通传,十七找她,来不及跟朱子深打招呼,就一路小跑打朱子深的书房院子里出来。
自然也没注意到身后朱子深望着她的背影,眼神中神色莫明。
看到等在门口的十七,朱子清嘴角弯弯,直接三步并两步地扑了上来。
门口的台阶足有七八层,眼见朱子清要往下跑,十七脚步轻挪,忙上前两步,将扑过来的朱子清接到怀里。
双手挂在十七脖子上晃了晃,朱子清仰头笑呵呵道,“十七,你来找我么?”
“恩,”十七放在朱子清腰间的手指轻动,揽着她,带着往外走,“回宫吧。”
虽然还不想回去,但朱子清也乖乖任十七搂着她的腰身,有些不满的嘟着嘴,“可是,我还想再跟皇兄呆一会…皇兄这次出宫,我好长时间都没见到他拉!”
朱子清的声音露出的委屈实在太过明显,十七闻言顿了下,可是想到长秋殿中那人也是茶饭不思还不自知,垂眸对上朱子清干净的目光,昧着良心轻声安抚道,“太子奔波数日,先让他休息,改日再过来。”
“是我差点忘了,还好有十七你提醒,”朱子清有些懊恼,轻咬嘴唇。突然想到什么,朱子清又抬头眼睛发亮的瞅着十七的侧脸,带着期待道,“那我们先回去吧?”
“恩。”
……
院中没了声响,一时只余梁庭宇一人。两手交放在后脑,梁庭宇仰面躺在软榻上,入眼皆是纷纷杂杂的梧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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