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庭宇一时只觉脑中轰呜,各种思绪纷纷而来,朱子深怎么在这里?这两人是,是什么关系?
“子深,你对他……”庆云太后的声音一顿,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姑母,不必忧心,一个皇子而已,翻不出什么大浪!”朱子深对着庆云太后的态度竟是十分恭敬。
梁庭宇躲在一旁的身影微晃,朱子深刚刚的话不断在脑海中回响,姑母?朱子深称孝和公主作姑母?
“即是如此,今日在宴会上,为何帮他?”
“大庭广众之下,若是动手杀他,如何堵住悠悠众口!况且他手中还握有一些其他证据,待我拿回后,再动手也不迟。”朱子深对着庆云太后说话态度十分恭敬,竟然完全是一幅小辈的模样。
注意到梁庭宇的面色骤然变得惨白,神情恍惚,尚青眉头微皱,瞥了眼还在交谈的二人,不再停留一把将人抱起,飞身离开此处。
尚青轻巧地抱着人跳下高台,瞥了眼怀里浑身脱力的梁庭宇,犹豫片刻,还是顺着来时的路,先将人送回了寝殿。
刚刚朱子深的话他也听得清楚,在庆宫之时,两人有过合作,尚青知道一些,此番无意间听到这些话,梁庭宇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尚青也是能理解。
小心将抱着的人放到床上,退了靴子,尚青看了两眼任由自己动作,躺在床上有些失神的梁庭宇,本欲离开给梁庭宇留些独处的时间,却总觉得梁庭宇此时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妥,不由轻声喊道。
“殿下!殿下!”
脑子一片空白的梁庭宇,双眼失神,隐隐似乎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眼球木然地动了动,终于聚焦在床边的人身上,“尚唔。”
刚要开口,一股腥甜的气息直涌喉咙,梁庭宇俯身趴到床边,张嘴就是一口鲜血。
尚青眼神一缩,立时上前一步,抱起梁庭宇就要往外冲。
梁庭宇脑袋耷拉在尚青肩膀上,有气无力地开口道,“无事,先放我下来!”察觉到尚青停了脚步,梁庭宇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紧绷的肩膀重复道,“放我下来!”
有些吃力的靠坐在床边,梁庭宇抬头看向有些紧张的尚青,淡淡笑道,“十七在梁国与耿狄交界的赤城,你现在去找舍玉,你二人即刻出发去寻十七。”
“殿下你的身体?”尚青递过茶水,声音里掩盖不住的担心。
“无事,气急攻心。你们现在就出发,越快越好!”
尚青看着梁庭宇嘴角的腥红,犹豫着开口道,“属下留下照顾殿下,让舍玉过去!”
“不行!”梁庭宇猛得大声喝道,语气十分急切,一时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
喘了好半天,梁庭宇才缓和下来,语气仍然十分强硬,“这里情况有变,需要尽快找到十七,不必多说,你现在就去找舍玉,出宫去!”
见梁庭宇一幅不容商量的口吻,尚青也意识到此事不能再耽误下去,遂起身告别,“属下告退!”
尚青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殿中,寝宫中恢复寂静。梁庭宇失神地望着黑暗的大殿,眼泪逐渐浸湿枕头。
第47章 三年三见
身着一袭青衫,梁庭宇负手站在梧桐树下,盯着眼前有些粗糙的树干,眼神早已放空。枯败的梧桐花瓣飘落在地,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梁庭宇知道自己其实早该察觉到其中的不对才是,朱子深与孝和皇后不仅相识,并且可能在自己还未认识朱子深之前,两人就已经结盟。
从自己入庆国为质,到父皇母后一同逝去,再到此刻,或许自己所遭遇到的一切,朱子深都有参与其中。此行朱子深亲自带兵前来梁国,表面是商量两国交好之事,实则极有可能是帮助梁庭轩稳坐皇位,顺便让梁国自愿为臣。
什么助他归国夺位!什么喜欢他都不过是个骗局!自己从头到尾不过是朱子深手上登基图谋的一颗棋子罢,最多,可能是比较贵重的棋子……梁庭宇不由讽刺的想到。
回忆起过去两人经历的种种,梁庭宇恍然发现,原来真的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不断的妥协,让步…
捏着玉核桃的手指隐隐泛白,手心被玉器的棱角膈得泛红,梁庭宇却恍然不觉,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十七他们都已经出了皇宫,不用被自己的愚蠢所连累……
自知自己是笼中之鸟,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梁庭宇脑中只剩下恨意,抬手抹掉嘴角的鲜血。
三年来,自己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朱子深身上,为他也算是费尽心力,如今看来,这三年来的心血是付之一炬,报仇亦是无望。
一夜未眠,黎明之后,梁庭宇便穿上自己喜欢的青衫,安坐在院中等待朱子深的到来。
朱子深!!当初立下誓言的是你,如今你负我在先,就莫要怪我心狠!每每想起昨天晚上看到听到的事实,梁庭宇几乎不能思考,心中全是恨意。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梁庭宇怔了一瞬,收起脸上狰狞的神色,缓缓转回过身来,朱子深正端坐在石桌旁边,手中执一杯清茶,一身暗紫的便服,俨然一幅初见时的模样。
庭下梧桐树,三年三见汝。
前年梧桐树下初见,两人尚且相看两厌;去年树下再见,自己竟已是丢了心;今日在树下,看来或许就是最后一别吧?
轻笑一声,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梁庭宇上前几步,挨着朱子深撩袍坐下,动作自然地接过朱子深递来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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