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可不正是刘思礼的干儿子,红衣太监刘忠。
童秋漪站在他旁边,刘忠挣扎着伸出手,攥住她的裙角:“娘娘,皇上……皇上已经知道了……咯……”
他话没说完,嘴里溢出大量的鲜血来,剩下的话也被堵了回去。
童秋漪皱着眉头看着他,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几秒后,抬起脚将他踢开,冷声道:“别弄脏了我的衣服。”
刘忠被踢了一脚,在地上翻了半圈,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瞪着她,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半晌后,他头一歪,竟是死不瞑目。
“皇后娘娘到——”
门前的宫人尖声喊道,这一声刺耳至极,在白雪皑皑的宫闱间不停地回荡着。
片刻,寝殿里传出一声:“皇后,进来吧。”
童秋漪再次抬起手,仔细地理了理自己的发鬓,整了整衣领,微抬着头走进了寝殿。
薄纱后,朱志南一只手抵着脸,斜靠在榻上。刘思礼在他身后毕恭毕敬站着,望到童秋漪进来,微微颔首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朱志南坐直了身子,对着童秋漪冷声道:“朕以为你会更能忍一些,没想到,皇后这般迫不及待。”
童秋漪微笑道:“陛下说笑了。臣妾日日夜夜都想着这一日,恨不得生啖陛下的血肉,哪里还愿意多等。”
这么多年来,她心中最恨的人,曾经是云白笙,但久而久之,却变成了朱志南。哪怕在梦里,她也会看到对方被夺了皇权一败涂地的可怜模样,她这些年来正是靠想象着这样的画面,才一步步撑了过来。
想到这里,她兴奋得直发抖,险些控制不住失态。向来有人说,权力是男人最好的**,但难道对女人就没用了么?
朱志南闻言也笑了,缓缓说道:“功败垂成,不觉得可惜么?”
童秋漪向前走了几步,停在塌前俯**来,歪着头死死盯着他的双眼,眸中迸发出猛兽看到猎物一般的嗜血光芒,一字一顿说道:“您下结论何必这么早呢?鹿死谁手,陛下,还未可知呢。”
朱志南向后倚靠着,冷笑道:“朕倒是想知道,皇后的倚仗是什么?虽然禁军已经被你收买,但是朕现在拍拍手,朕的死士便会冲进来将你拿下。”
童秋漪盈盈笑道:“陛下,您可曾想过,刘忠为何效忠于我?自然是因为他的义父也是我的门下。您若是以为臣妾真的把那劳什子香薰做最后的手段,可就大错特错了。”
朱志南转过头去:“哦?刘思礼,皇后说的可是对的?”
一直在他身后装聋作哑的刘思礼终于有了反应。他“喏”了一声,向前两步,行礼道:“自然错了。”
童秋漪脸色一变,下一秒,刘思礼却“唰”一下出手,遏住了朱志南的脖颈。朱志南没想到刘思礼竟然真的反水,猝不及防下被他钳住,发不出任何声响。
刘思礼阴沉着一张脸,面白无须的脸上挤出一个扭曲的笑来,用尖利而沙哑的声音嘲笑道:“但陛下您自然也错了。”
掌印太监看着朱志南惊恐的脸,又打量着惊疑不定的童秋漪,饶有兴致地收紧了手掌,朱志南第一次发现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喉咙里发出“嗬”的气音。刘思礼于是又松开了手,只留着手指扣在他的命门上。
“老奴劝陛下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现在,两位贵人不妨猜猜,老奴到底是谁的手下?”
第73章
见此情状,童秋漪反倒是不慌了。刘思礼的手扼的是朱志南的喉咙,又不是她的。不如说,突发的状况让她的兴致更提起了几分,她干脆往旁边的太师椅施施然一坐,已显老态的脸上甚至露出几分矫揉造作般的娇俏来,笑盈盈道:“不错不错,没想到我二人暗中相争,竟是叫条平日里不声不响的狗咬了一口。臣妾心里是服气的,陛下呢?”
朱志南自然没法回答她,一双浑浊的眼睛怨毒地盯着童秋漪的脸:“皇后也被耍了,又有何得意的?”
刘思礼微微躬身:“皇后娘娘谬赞了。”
他二人一唱一和,若不是方才发生了变故,两人倒还真像一对默契的主仆。
童秋漪撇撇嘴,手上点缀着蓝色宝石的金色护甲在椅子扶手上有节奏地敲击着,说道:“刘思礼,不如让我来猜猜你的主子是谁吧。”
“您请。”
“知子莫若母,我家那位,能力平平也没什么脑子,肯定不是他。”童秋漪道,“而老四平日里最看不起你们这些宦官,但谁说得准这是不是演戏呢?老二呢,也不大可能。若你是他的人,他不会等到自己被发配到封地才用你这张牌。老三嘛,倒是说不好……”
她说完,又啼笑皆非道:“总不能是死了的老五吧?那倒是有意思。那孩子,蔫头巴脑,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倒是跟你一样能忍。”
刘思礼闻言,忍不住捏着沙哑的嗓子,咧着嘴笑道:“皇后娘娘说的是极,老奴的主子正是五殿下。”
童秋漪嗤笑:“若不是我知道老五的底细,真是个一穷二白毫无势力的,怕不是真的信了你的鬼话。你凭什么给这么个人做死士?图什么?图他姿容长得好些?”
刘思礼捏着朱志南的手缓缓用力,惊的朱志南再次战栗起来。
掌印太监缓缓道:“娘娘有没有想过,我并不为任何人做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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