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江钦忽然过来了,说有事跟湛祯汇报。
北国没有男女避嫌的风俗,湛祯便直接让人把他喊了进来一起吃饭,江钦掀帘而入,一眼看到湛茵湛瑾,便告罪了一声。
湛祯道:“先吃了饭,暖暖身子,晚点再谈别的。”
江钦在外面跑了一天,倒也真没用膳,丫鬟添上了碗筷,他又道了声谢,湛祯忽然侧目,调侃道:“今日这是怎么了?突然拘谨了起来?”
“这不是,有女眷么?”江钦目光禁不住朝湛瑾额头的伤口飘,随口道:“六公主的伤可好了一些?”
湛瑾一愣,低声道:“多谢小将军挂怀,我好多了。”
江家世代出名将,江钦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武安大将军,只是如今年纪大了,江山便托付给了年轻一辈,江钦是他的老来子,自幼十分受宠,虽然在湛祯身边只是副将,但人人都习惯称他一声小将军。
江钦点了点头,湛茵忽然皱了皱眉,奇怪道:“你什么时候跟阿瑾熟悉起来了?”
江钦刚要说什么,湛瑾便率先解释道:“我前两日受伤晕厥,是小将军带我去看的大夫。”
“啊,是……”
“我敬小将军一杯。”湛瑾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举杯含笑递了过来,江钦愣了一下,只好饮了。
江钦也是个风流浪子,说话风趣幽默,逗得湛茵咯咯直笑,咸笙身子不好,不便饮酒,便多喝了几杯茶。
等到饭局散去,湛祯带着江钦去书房谈话,咸笙则送湛茵和湛瑾出了府,他察觉湛瑾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终究什么都没说,钻入马车与湛茵一起离开了。
这厢,湛祯在谈完公事之后,忽然问了江钦一句:“阿瑾那日没随你去看大夫?”
“这……”江钦神情犹豫,似乎在纠结什么。
湛祯一眼看破,道:“阿瑾素来不喜大夫,他会些医术,小病小痛,自己就医好了,若是未随你去看,也是情理之中。”
“是这样。”江钦没有继续隐瞒,道:“当时你走没多久,她便醒了,知道我要带她去看大夫,便说不必,我只好将她送回了宫里,进去前还告知我不要告诉别人。”
“他这个习惯,挺奇怪的。”
江钦也不太懂,不过事情已经汇报完毕,他便拱手:“属下退了。”
“雪天路滑,小心一些。”
湛祯目送他离开,起身走回房间,刚进内室,便一眼看到咸笙正冷冷的坐在桌前,桌面上赫然摆着那盘‘玉女丰乳酥’。
“人都走了,殿下应该可以跟我说一下,这酥点的真正作用了。”
湛祯慢条斯理的走进来,在他面前坐下,抬手托腮,赞美道:“公主这两日越发貌美了。”
咸笙完全不上他的当,他凉凉道:“听说北国权贵素有新婚之后宴请诸位夫人的习俗,我身子不好,这个宴只能暂时推后,但该办还是要办的,到时把这糕点放上去,自然会有人跟我说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那样,会被嘲笑的。”
“你到底说不说?”湛祯简直是火折子,一开口就总能让他心火乍起。
湛祯只好收起玩笑态度,手指捻着杯子,慢吞吞小声声的道:“月吕扶乳书。”
“?”咸笙道:“你牙齿漏风吗?”
湛祯看了他的胸前一眼,总觉得说出来会让他难堪,但咸笙如果真的跑去宴请上京贵夫人,只怕会更加难堪,他权衡片刻,只好不情不愿的告诉他:“玉女丰乳酥。”
咸笙听清了,但一时没明白效用,反应了片刻,才陡然回过神,他的脸色瞬间青白不定,好看至极。
原来不是起了疑心,竟是……
他有些羞,有些恼,还有些不知所措。
湛祯观察着他的表情,试探的讨好道:“孤知道公主自幼病弱,又被禁止食荤,故而身材干瘪,这是北晋皇宫秘制,母后说了,七天就能出效果。”
咸笙咬住嘴唇,难怪他这两日吃酥点的时候湛祯就一直眼神憧憬,咸笙一直觉得诡异,此刻回忆,才发觉那完全就是看一头猪吭哧吭哧吃饲料的眼神,至于为什么憧憬,因为他在等一口肥美的红烧肉!
他心里觉得可笑,又觉得荒唐,渐渐又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心火再起,“你……咳咳咳!”
湛祯立刻绕过来抚他的背,却被他一把推开,“离我远点!”
湛祯拉了凳子坐到屏风旁,等他缓下来,才道:“你为何生气?”
咸笙理直气壮:“谁让你擅作主张给我补……补那里了?!”
“你一直不肯与孤同房,孤思来想去,公主一马平川,想是因身材自卑,为免伤你自尊,故而……”
咸笙忍无可忍:“你你你才一马平川,你才自卑!”
湛祯沉默的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朝他看了看,咸笙下意识单手护住,转而越发觉得荒唐,他憋了一会儿,生气的指责道:“你,炫耀什么?”
湛祯趁机哄他:“你若好好补乳,不出三月,也能向孤炫耀。”
咸笙炸毛:“湛略略!”
“我叫湛祯。”
“湛略略湛略略湛略略!”
“……”这个称号往日给湛祯听来,那就是在嘲笑他被秦韬打的弃城而逃,还差点儿把命丢了,那一战是湛祯心里的一道疤,初生的牛犊天不怕地不怕,结果刚入战场就被打了响亮的一巴掌,直接把他从南梁拍回了北晋,羞辱感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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