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一丁点儿都不想在咸笙跟前提这个人,他心里始终梗着,咸笙居然为他哭了,真是鬼迷心窍。
但他又不能不说,因为怕咸笙钻牛角尖。
药实在太苦,接连几日,湛祯变着法喂他吃下去,几乎无一例外全吐了出来。
他的害喜症状变重了,早上吃点什么也全吐了,本就虚弱的身子肉眼可见的消瘦,把湛祯给心疼坏了。
皇后因此专门亲自下厨,可端来的东西咸笙还是没能吃几口,湛祯一直觉得他是被秦易的死给影响的,其实还真不是。
咸笙这几日也把事情择清楚了,他又不喜欢秦易,不至于非得把他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于他来说,秦易的死无关紧要。
这日,湛祯带回来一个好消息,是咸商的亲笔书信,说他已经到了大都,一切都安置妥当,父皇的伤势也没什么大碍了,顺便问他安好。
咸笙的精神当即就好了点儿,他让湛祯把他抱到桌前,后者将他放下,刚要避让,却被他拉住,他望着湛祯,道:“你我之间没什么好隐瞒的,坐下吧。”
因太后之死交心之后,湛祯意识到小病秧子是真的向他敞开了心扉,他坐过来抱着咸笙,看到他提笔回信,让哥哥尽快把蛰龙城收复,避免再出现下一个秦易。
他的字很漂亮,就是力气不够,写几个字要歇一下,累得慌,湛祯道:“你想想要说什么,孤来动笔。”
咸笙眼睛当即一弯,道:“好。”
两人换了位子,湛祯问:“想写什么?”
“挨个问好。”
“你写信不先挨个问好,居然先提国事?”
“我忘了。”咸笙推他:“你快写。”
湛祯笔迹跟他不一样,哥哥定然一眼就能看出来,男人边写,边道:“问好之后呢?是不是得报平安?”
身边人忽然沉默下去,湛祯侧头,见他苍白的脸泛上薄红,一愣,问:“怎么?又不舒服了?”
“没……”咸笙揪了揪手指,呐呐道:“我,我在想,要不要把孩子的事,跟他们说。”
“这事儿父皇已经派人说了,估摸这两天就该送到了。”
咸笙瞪眼:“什么时候,怎么也不跟我说?”
“跟你说也阻止不了,父皇高兴坏了,想让你父皇也高兴高兴。”
“高兴什么!我父皇一看信,不得觉得给雷劈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你……”他打了湛祯一下:“你父皇真会添乱。”
“……这也能算我头上。”湛祯无奈,拉住他的手,道:“其实我父皇写信你们家真不一定信,说不定他们觉得是我们合伙骗了父皇呢,你这封信要是写了,那才是真真儿的给他们降雷呢。”
“那,先不说了?”
“多少也算喜事吧,他们早晚得知道,不然你父母觉得你都走到假怀孕的地步了,不定又怎么担心呢。”
咸笙抬眼看他,湛祯摸了摸脸:“怎么,孤脸上有花儿?”
“没。”咸笙笑道:“我觉得你现在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体贴了,心思也细了。”
湛祯放下笔,犹豫了一下,咸笙故意道:“难不成是因为我那天凶你的缘故?”
“自然不是。”湛祯伸手把他抱到腿上,皱了皱眉,把脸埋在他胸前,道:“其实孤心里一直气儿不顺。”
“怎么不顺了?”
“孤一直觉得,你以前把大梁放在孤的前头,理性大于感性,就觉得,你没那么喜欢孤……还有那回你让秦易送信,你,当着自家相公的面儿,帮别的男人挡枪,孤心里有疙瘩。”
咸笙眨眼:“不都跟你解释了,那是因为我得让他送信。”
“理智是理智,情绪是情绪,反正,孤一直就很有情绪。”
咸笙故意道:“哦,原来你以前一直对我有小情绪啊。”
“你这个人怎么抓不住重点呢?”湛祯捏他的脸,又觉得下手重了,遂亲一口,这一亲,是半点儿情绪也没了,道:“反正就是,孤以前觉得,在你心里,孤一直都排在最后面……然后那天,你把孤推开,迎着剑冲上去,孤就……”
他顿了顿,又把脸埋在咸笙胸前,闷闷道:“原来,孤也能排在你生命前面。”
“感动了?”咸笙忍俊不禁,他摸着湛祯的脑袋,道:“其实主要是因为我想杀他,这是给你父皇的投名状,跟你没什么关系。”
湛祯瞬间抬脸,他眼圈微红,脸上却已经没了表情,冷邦邦道:“你能不能别破坏气氛。”
咸笙噗嗤笑了,他用力亲了湛祯一下:“谁舍得让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受伤呢?你是男子,我也是男子,你想保护我,我也一样想保护你。”
湛祯嘴角上扬,又矜持的按住,继续面无表情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咸笙软软道:“你不变,我就不会变。”
湛祯绷了一会儿,还是止不住乐,也亲他一下:“那孤再跟你说个好消息。”
“听听看。”
“其实那天你生日,孤想晚上吃饭跟你说的,不过没来得及。”咸笙当时都死过去了,要不是戚思乐那个吊命的药,可能就没了。
咸笙眼神忽然越发温柔了起来:“能被你当礼物的,肯定是好东西。”
“不过还不能给你看,只能说出来让你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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