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招虽然强悍,却要不了巅峰时期的胥礼性命。
而当时胥礼挡住了他的全部剑气,仅受了点皮外伤,连血都没怎么渗出衣衫。
若不是本就有内伤在身,不可能断气断得那么迅猛。
所以胥礼不管满天飞的谣言,大概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而长生剑宗把胥礼的遗体安置在降星台,并请他也上降星台“施救”,也是很有讲究的。
牧远歌剑道第三重的高手,单枪匹马上长生剑宗还能带着人出去,大半个长生剑宗高手齐出轮番上阵都没拦下他。
就结果而言,连胥礼宗主都是他手下败将,但这样的人却有个致命的弱点。
不会御剑术。
他不会长生剑宗有点天分的年轻弟子必备的御剑术,没办法御剑飞行。
上了这高台,除了往下跳没有更好的出路。
而不会飞行的人落在半空中,是活靶子;站在地面上,也是御空之人的活靶子。
“牧远歌!劝你赶紧救人,否则七日一过,你救不活宗主,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先前还彬彬有礼的人已经反客为主,锋芒毕露,居高临下的口气。
“斩杀正道首座罪无可赦,但只要你能救活胥礼宗主,我等也会给你一线生机。”
“这不还有一晚上吗,慌什么,”牧远歌转身下了一阶台阶,他面朝着的那波人吓得往后倾,就像风刮过麦田。
牧远歌往台阶上一坐,道:“我饿了,实在力不从心,给我上桌‘饕餮盛宴’,我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干活不是救宗主,而是干他们吧!
“你看着宗主的尸身,你居然还咽得下东西!!”大长老阮慕安面上伤痕未消,给那一贯温润的脸平添了几许戾气。
就算是死刑犯,上路之前也得吃顿好的不是。
牧远歌笑着道:“怎么?肯去请我,却连一顿饭都不愿招待?看来你们想救宗主的诚意还是不够啊。”
自古兵不厌诈,宗主已经无力回天,其实没人觉得他能救活。
就算“千面”药王不现身,没有那套说辞,长生剑宗的人也会不惜一切去请牧远歌前来拜祭宗主。
不为别的,只为送他上路。
没有宗主包庇牧远歌,那就不会是车轮战,而是天罗地网,可以穷尽一切手段只为彻底诛杀邪君,平衡正邪两道,是为大义。
“别紧张,给他上。”阮慕安脸色铁青,却端的是大气,“不用为这点小事给他捏住生事的由头。”
“可大长老,九十九道菜,他是在拖延时间……”
“给他上!”二长老步峣咬着银牙道,“一百道一千道,通通给他上!看他吃得下去!他那么、那么挑食的一人……”
“饕餮盛宴”只是当年某个弟子给取的一个说法,其实是流水席,逢年过节的时候,剑宗内才会为内门弟子摆这样的筵席。真正宴请四方时,远不是这种规模。
侍者面无表情地在降星台上摆了长桌,陆陆续续上来些家常菜。
牧远歌看着菜肴,对下面喊道:“喂。”
“又怎么了!?”步峣听他声音就脑弦紧绷。
“上来给我试个毒。”
“这里是长生剑宗,不屑使邪魔歪道的手段,休要血口喷人!”
“是么,”牧远歌只觉这里每个人都信不过,道,“那你们宗主怎么会无缘无故受这么重的内伤?”
阮慕安对步峣道:“别上去,他或许是想拿你当人质!”
“我也没想上去,”步峣在上一战中伤了腿,伤口沾了死气愈合得很慢,一瘸一怪地走到降星台九重台阶下,拦着上菜的侍者,拾起筷子吃了两口,硬着头皮道:“把这盘给承天府君端上去,再把上面的撤下来,我尝了以后,你再端给承天府君。”
牧远歌只是想要个人陪他吃饭而已,暗中害胥礼的人连胥礼自己都没揪出来,更不用说他这个外人了。
他心不在焉地夹了几筷子,放进嘴里,嚼了上百下才艰难地咽下去。
饭菜没问题。
赶到这里的正道中人也是很长时间没吃东西,本该很受刺激,但莫名的看承天府君吃东西,看得食欲全无。
牧远歌认认真真地每道菜都吃了点,那表情让人如鲠在喉,这人就是吃个东西也能把厨子气病,有这么难吃么!?
一个时辰上菜,又一个时辰尽数撤下,步峣吊着凤眼瞥了瞥,每盘菜都是满满当当,就像没下筷子似的。
“连点心都没有,这也算盛宴?”牧远歌道。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有桂花糕吗?”牧远歌记得以前有的。
步峣一愣,道:“没有。”
牧远歌道:“我想吃。”
“真没有!你有完没完!”步峣真被他折腾烦了,你都杀了宗主,你凭什么吃桂花糕,你凭什么要人伺候还挑三拣四,他哽咽道,“当年做桂花糕的师傅早就不干了啊。”
牧远歌倍感可惜,转身走向玄冰台。
众人脑弦紧绷,生怕他猛地发作,突然一发不可收拾。
素白帷幕随风飘摇,牧远歌手揣在衣袖里,掏了掏,掏出一枚古朴别致的钥匙,用线穿了起来,系在胥礼的脖子上,端详了几眼,这才将那钥匙吊坠塞进胥礼衣襟。
这一幕并没有回避众人,认出此物的人全都大吃一惊:“承天府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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