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霍成不这么想,问话的人刚想接着说“不行了去找刘三哥”,就听见苟夫郎唉声叹气的说道:“报了嘛!这不报官咋弄,这些人这样凶,咱们小民小户惹不起,只能交给官府了。咱们县太爷最是大公无私、断案如神的人,这都过去这么几天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咱们霍掌柜把小掌柜看的跟眼珠子似的,知道这事儿生气的不行,怎么说都要报官,拦都拦不住!”
人群静谧了一瞬,大家伙才都反应过来,纷纷道:“报官了也好。”
“就是,报官也好,这要是衙门不治治,回头说不准遭殃的就是咱们了。”
众人虽然有些意外,但这事儿报官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议论了几句也就算了。
苟夫郎眼瞅着铺子墙角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听他说完报官后,就像是身后有狗一般撵着跑走,眼里不由闪过一抹得意。
不枉费这几日大家伙憋着不说,今日憋个大的,这会儿鱼儿主动上了钩,接下来就看霍成的了。
这件事儿从一开始,霍成就没打算私下里去找刘三哥,无论这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私了后轻轻放过都不是他的风格。更何况他找冯掌柜打听过,这刘三哥不过是搭上了主薄的一点路子,这样的后台不硬,霍成若还是轻轻揭过可真是太窝囊了。
今年的西瓜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送进了县衙里,冯掌柜有意给他抬轿,霍成自然也不会不识相的拒绝,是以县衙里大小官员都还是见了一遍的,尤其是县令、县丞和主薄,还混了个面熟。
他是冯掌柜介绍过来的,看情形,俩人之间的交情很是不错,冯掌柜虽然是回春堂的一个掌柜,但衙门里的人门路广,知道这人跟回春堂的东家关系有些不一般,回春堂这样背后明显是有大能量铺子,这些县衙若不交好却也绝不愿意交恶。
更简单来说,说不定哪天生病了,还得求着人家不是?
是以霍成报官通行无阻,直接就进了衙门内院,找上了主薄。
霍成直接找他也是有原因的,他的目的只是想把主薄这辆车上的刘三哥几个砍下来,而不是砍翻整辆车,否则就是彻底得罪了主薄。
他这样做,主薄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要知道,他跟县丞向来有些不对付,县丞看不惯他贪得无厌,他又厌恶县丞假清高。
如今霍成是把磨好的刀递到了他手里,他若是看不清这是让他秉公处理,回头这把刀就要递到县丞手里了!
主薄这几日一直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舍不得断去刘三哥这一条有力的臂膀,游移不定。
而今日苟夫郎这话一出,没过多久,半个县城的人都知道新开的味香斋被人找了麻烦,人还报了官,就等官府抓人呢!
主薄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他心里清楚,霍成这是在给自己下最后通碟呢!
这厢主薄心乱如麻,那厢刘三哥那里也炸开了锅。
他一开始让手下的人过去,一是因为有人出了高价钱让他们上门,二也的确是想为他那堂弟出口气。
卫云当初那一闹,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他那堂弟在十里八乡的名声是彻底坏掉了,他本来就有些癔症,如今被刺激的更为严重,眼看要打一辈子光棍,罪魁祸首却偏偏嫁了个好人家,还吃好喝好开了铺子,着实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哪成想这人也是个硬茬,竟然干脆利落的报了官!
看他们这几日打听出来的消息,霍家就是个普通乡下人家,除了种出来了点西瓜,也没啥出奇的地方。
可就算种出了西瓜,卖给贵人,在那些人眼里也不过就是个卖瓜的,实在不足为惧,刘三哥实在想不通这人哪有这么大的底气,说报官就报官。
但很快,主薄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霍成报官还真是有他刘三不知道的底气的。
霍成沉得住气,消息放出去就当没有过一样,店里该怎样还是怎样。
这两日铺子都关的早,一行人到家时天色还亮着,太阳斜斜的落下去了半个,金红色的光芒照的院子里的人格外迷人。
霍成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莫名觉得有些渴,他不自觉的清了清嗓子,摈弃脑子里那点缠绵的想法,一把端起牛车上的木盆放在了院子里。
卫云一天都在丑哥儿家里呆着,被他灌输了一脑子生孩子不痛很容易的想法,整个人对生孩子这事儿还是一种蔑视的状态,但往日里固有的鬼门关念头犹在,一时有些纠结的痴了。
木盆落下的重击声让他立刻回了神,扭头一看,几尾肥美的胖头鱼在盆里游来游去,间或混着十几个淡青色张牙舞爪的东西。
“这是什么?”卫云好奇的伸手在盆里划拉了一下,还想去摸摸奇怪的玩意,可惜高耸的肚子阻止了他,只得作罢。
霍成看出他的想法,小心的从盆里捞出一尾放在他手心里,“鱼是在坊市买的,虾是从冯掌柜那拿的。”
“这是虾?”卫云盯着手心奇形怪状的东西,“倒是跟小河里的红尾虾有一点点像,这是什么虾?”
“明虾。”霍成说,“这是南方过来的稀罕物,冯掌柜那边也没得多少,匀了咱们十几尾。回春堂的老郎中说这东西你吃了有好处,就是不能多吃。”
不过拢共就这十几尾,想多吃也多不到哪去。
霍家没人做过这玩意,也没人会处理,最后还是霍成一边回想冯掌柜跟他说的,一边把这玩意处理之后放上姜丝清蒸了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