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人倒是没想到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室友是个有一面之缘的人,还是挺巧合的。
几人互相问了好,因为都有事要做,也就没多寒暄,互相交换了名字和家乡就痛快的各忙各的去了。
卫云跟霍成他们去给卫小弟添置了一些东西,又逛了逛书院,时间已经不早了,书院又不允许非书院的人留宿,只好依依不舍的下山去了。
好在卫小弟一向独立,自个儿的事儿大部分都能自己做,不能做的还有个仆人看着,因此大伙并不太担心。
书院招生的日期很短暂,只有两天的时间,两天一过,山下便再也没了之前的热闹样子,变得清清冷冷的,而卫云他们,也打算启程回平县,但在此之前,他们要去接给桐哥儿找的先生。
程先生住的地方很好找,就在城里最繁华的街背面。仅仅是一墙之隔,这里的环境就跟外面完全不不一样。
程先生住的院子不大,但是打理的井井有条,或浓或淡的月季开的灿烂,偶尔微风带过来一阵淡淡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出乎卫云的意料,程先生比卫云想象中严厉得多,不仅长着一双吊梢眼,唇峰又高又凌厉,正是常人最讨厌的刻薄长相。
但她的眼神清正温和,略微冲淡了一些长相所带来的负面感,但整体来说,这是一个让人第一眼看过去并不会喜欢的人。
程先生也没少因为长相的事情被人误解和受气,她这么大年纪都没有嫁出去,多少也跟这有关。
卫云跟霍成有些意外,但并没有不悦的情绪在,这人既然能在京城高门大户混的如鱼得水,肯定是有真本事的。而这人能经得住韩公公和那些高门大户的考验,想必品德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既如此,长相如何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们是请人回去教学生的,又不是选美。
他们俩的反应并没有刻意隐藏,程先生又岂会看不出来。程先生在他们来之前就收到了韩公公的信,如今一看,果然就和韩公公所说,是对有趣的夫夫。
夫夫俩这次都出来了,家里就只剩下了霍婶子,虽然有韩公公在,但俩人还是牵挂的很,事情一办完,就张罗着准备回家去了。
霍成原本是打算走旱路的,但卫云不同意,加上他之前来的时候晕船的症状的确有好转的迹象,霍成也只好同意了。
他们来的时候,大船顺水而下,速度很快,但回去的时候,逆水行舟,速度自然比不得来时,花的时间也比来的时候多了两日。
等回到李家村,望见霍宅的青砖大瓦墙,大伙原本疲惫紧绷的心,顿时就松懈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真诚的笑意。
霍婶子天天盼着他们,一见人回来,顿时喜不自禁,声音都有些哽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们也是,这出去这么多天,才送了两封信回来,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把小平安给我留下来!”
但这话她也就是这会儿说说,因为她很清楚,小平安这么小,大成两口子是绝不会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太久的。
其他人也清楚,自然没有人把这话当真,霍婶子也不在意,抹了把眼泪一把抱过小平安,左右打量了半响,发现这小子不仅一点没瘦还胖了点,这才满意又珍惜的亲了亲他的额头:“奶奶的宝贝哎,想奶奶没有?走,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几人正说着,狗蛋就背着个比他还高的背篓回来了,里头满满当当的全是柴火,身后跟着的然哥儿也背了个小背篓,身前还兜了一兜红彤彤的月果。
这俩人自从住进来到现在,天气合适的日子每日都要上山打柴捡菇子,虽然霍家不缺这点东西,但霍成并没有阻止他们,甚至坦然接受了兄弟俩的劳动成果。
狗蛋两个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觉得理所当然,霍成可是断了亲的,照看他们那是他心善,但人不能把别人的心善当成理所当然不是?
所以尽管卫小弟被送去书院,甚至连桐哥儿都可以念书学习,这俩人也是一点不满的情绪都没有。
霍婶子不是没有想过开口,但看到狗蛋如今这样子,老太太又犹豫了。
霍江再混账,那也是她的亲儿子,狗蛋两个是她的亲孙子,可对比过去和现在,这两兄弟受了不少苦,但也正是这些苦难,让他们比以往更加优秀起来。老太太舍不得也不愿意狗蛋两个还回去原来那副人嫌狗厌的屁样,最终还是没提。
兄弟俩远远的就见门口一堆人,如今一看,果然是霍成他们回来了,喜得脚步都轻了许多。
一家子人亲亲热热的说了一会话,大伙便都熬不住了,一个个哈欠连天上下眼皮直打架,便都去补眠去了。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是熟悉又美好,卫云紧绷的神经顿时彻底放松了下来,这一觉睡得是又黑又沉,疲惫尽消。
霍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只有旁边还残留着浅浅的枕头印,昭示着之前这里有人睡过。
窗外灰蒙蒙的,四下安静,卫云一时分不出是早上还是黄昏。
他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慢吞吞的站起身,愣愣的走到窗前,探头探脑的往外看了看,但长久睡眠后变得迟钝的大脑仍然有些反应不过来,反而愣在了那里,盯着院子里黑黢黢的一角又发起了呆。
有脚步声在耳畔响起,接着,后背贴上了一具滚烫的健壮身体,“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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