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水镜这么问,解无移抿了抿唇,似乎也并不太知晓内情,摇头道:“其实我也很奇怪,父皇昨夜忽然唤我前去,也没说为何,只说先前我请求去北境的事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同意。”
水镜不知释酒是如何说服国主的,反正总不至于是用他当时的那番任性之言,但既然已经说服,理由倒也不必深究。
于是,水镜点头道:“不论如何,他肯放你前去便是遂了你的心意,难怪你今日心情颇佳。”
解无移又笑了笑,算是默认。
水镜问道:“何时出发?”
解无移答道:“五日后动身出京往北,在中野城与东、西两路调往北境的大军会和,再共同前往安虞关。”
虞国北境有“三安”,分别是安虞山,安虞关,安虞城。
地处最北边的安虞山是虞国与大銮的天然分界,它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山脉,中间有一条名为“斧刃峡”的峡谷,是大銮通往虞国的必经之路。
而安虞关就处在斧刃峡的南端出口处,北守峡谷要道,南护安虞城。
而解无移所说的“中野城”则是虞国中部的一座城池,可以算是虞国东西、南北两线的交叉点,在那里会和对三路人马而言都还算便利。
水镜想了想从虞都到安虞关的路程,道:“这一路少说也要二十多天吧?”
解无移点了点头,点完后忽然想起习剑之事来,忍不住皱了皱眉。
一路行军,定是抽不出整日的空来习剑,总不能让数万大军原地扎营等着他一人。
这么一想,他心中如愿以偿的愉快立即去了一半。
不料,水镜还偏偏火上浇油,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笑道:“好好好,如此我便可偷得浮生数日闲,自在逍遥几天了。”
解无移盯着他,眼中带着三分幽怨,但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毕竟亲赴北境是他所愿,有得必有失,总不能事事都想着万全。
至于那三分幽怨,则是在怨水镜这话简直叫人憋闷,好像教他习剑是多大负担,见他一次有多不情愿,巴不得能耽搁久些似的。
水镜自然也看出了他眼中那一点如有实质的幽怨,心中暗笑,面上却是故作不知,拍了拍他道:“行了,别惦记着北境了,先把今日要学的招式学了。”
解无移虽是心中闷闷,但对待习剑之事到底还是从不大意,默默收回幽怨目光,将骨剑拔了出来。
习起剑法来,解无移向来认真严谨,甚至不愿停下休息耽搁,挥汗如雨地一遍又一遍将水镜教他的招式重演,力求分毫不差。
水镜在旁看着,时不时出言提点几句,再上前纠正两下。
解无移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鼻尖也渗出了细密汗珠,专注的目光却一成不变,手中的招式更是一丝不苟。
就这么一直练到了日落十分,解无移终于停了下来,他收剑入鞘,站在原地调整气息。
过了半晌,解无移像是才从练剑的专注中抽回神来,又想起了即将前去北境之事,问道:“师父,那下一次习剑定在何时?”
水镜随意道:“等你到了安虞关再说吧。”
解无移似是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接受,垂眼缓缓点了点头。
水镜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
虞都临近南海,远离与各国交界之处,因此,都城原本驻兵就不算太多,此次即将跟随解无移前往北境的人马不足两万。
五日后。
为免惊扰百姓引起恐慌,解无移赶在天还未亮时便已收拾完毕前往北营,领兵后,静悄悄向北行去。
行出一段距离后,解无移坐在马上,回首看了一眼城楼。
他不知自己为何突然想要多看这一眼,或许是因为,若是此次大銮当真来袭,这恐怕就是他最后一次遥望都城了。
晨曦初至,一片静谧。
熟睡中的人们或许尚未醒来,或许已经醒来,打算开始与以往无数个日子无甚不同的新一天。
他微微勾起唇角,将此刻印在心间,而后回过头去,轻夹马腹。
虞国各座城池之间的间隔都不算太远,大军白日行进,夜晚刚好能够抵达下一座城池驻扎安歇。
离京第八日晚间,他们已经到达了虞国中部的平原丘陵地带,预计次日傍晚便能抵达中野,与另外两路兵马会和。
次日清早,他们刚刚才从昨夜驻扎的城池动身不久,空中便聚集起了厚厚的云层,看样子很可能将有一场大雨。
解无移询问了军中几位将领的意思,他们都支持不走回头路,而是加快速度前进,尽快赶到中野再行休整。
解无移也未有异议,率军加快步伐继续北上。
一整个上午,空中都只见云层不见雨落,大军行进还算顺利,但这种顺利也未能继续保持,刚过正午,瓢泼大雨便倾泻而下,像是早已酝酿了许久,此刻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好在,他们半日赶路也不是没有成效,午后不久已经抵达了距离中野最近的几座小山的南麓,穿过山谷便可到达中野城下。
虞国中部没有高山,两侧的山丘都不算太险峻,谷道旁没有峭壁陡崖,对行军而言不存在任何坠落的风险。
全军都急着前往中野,纷纷策马疾行,解无移在最前,身后三五丈处便是大部队,震天响的马蹄声在山谷中回荡,与大雨一样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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