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临冷不丁又被勾了魂去,恨不能将眼前这人揉进心窝,但残存的理智还是让他暂时克制住了冲动,手指飞快地勾过他的下巴,转头重新看向释酒笑道:“托你吉言,果真后会有期了。”
释酒一言不发地定定看了他片刻,随后像是卸下了什么包袱般垂眸轻笑道:“很好,看来这采婴大典往后总算是不必再办了。”
季青临稍一怔,随即咂摸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有些不敢置信道:“那什么采婴大典……该不会就是为了……”
释酒挑眉看他,满脸都写着“要不然呢”,而后瞥了一眼解无移,感慨似的苦笑道:“这大概算是你徒弟千年之中唯一一件为自己做的事了。”
季青临哑然失笑,再看向解无移时,心中不由泛起了一丝酸涩。
一千三百年来,千余次采婴大典,一年又一年抱望而往再无功而返,他该会是怎样的心情?
解无移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伸手安抚般捏了捏他的指尖,轻声道:“皇天未负,终是得偿所愿。”
季青临迎着他的目光轻轻弯了弯嘴角,反握住他的手牢牢攥住,转向释酒郑重道:“多谢。”
这二字在旁人听来或许没头没尾,但释酒却是很快心领神会,也不与他客气,点了点头欣然受下,而后才像是刚刚注意到伏丘一般,转头随意道了一句:“稀客?”
伏丘无所谓地抬了抬眉道:“确实稀。”
释酒一笑,也不打算与他多寒暄,直接问道:“你们这是要出谷?”
季青临点头道:“去芪南,缘由太曲折,路上再说吧。”
释酒没再多问,颔首应下后便随着三人一同出了谷去。
他们来时乘坐的马车早已离开,要寻车马代步前往芪南还是得去城北驿站。
出谷之后,白毛从季青临肩头飞起腾空自行飞远,而季青临则在穿林前往城中的一路上将眼下情形大致与释酒说了一说。
释酒本就是个游离于世外的淡漠性子,听到季青临所述种种时也未露出多少惊奇,只是在得知伏丘竟是创世五神之一且与他一样无爱无恨地活了数千年时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穿过海边大片树林行至城郊后,季青临看着这座与千年前已是截然不同的虞都城,心中不由生出了些许沧海桑田之感。
不过,有些东西变了,有些却还一如往昔。
望溟塔还如从前一般高高耸立在这南海之滨,陪伴着湛蓝沧海,吟唱着问归之音,犹如经年不改的日月星辰。
此时已是午后,城中街道熙熙攘攘满是忙碌的百姓,各家店铺亦是人来人往客进客出。
四人径直向北城门方向行去,然而就在他们欲穿过城中一条主街之时,忽被前方围聚的大批百姓挡住了去路。
人虽多,但却并不喧哗,百姓们似乎是在沉默围观着什么,偶有几人凑近脑袋相互交谈,却也像是不敢高声般窃窃私语。
四人未经多少犹豫便往那人堆处走去,到了人圈外围,便见百姓们围着的是一处店铺,而那店铺的牌匾几人再熟悉不过——济元堂。
这是一间济元堂在虞南的分铺,此时铺外左右各有一名官兵把守,铺中数名官兵出出进进,不停往外搬运清点着什么。
第167章 大銮先祖奠盛世
四人都不大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形, 而面前恰有两位中年人仍在低声交谈,季青临索性直接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并未刻意压低音量,两位中年人像是被他惊着了一般赶紧回头竖起食指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而后才悄声道:“听说这济元堂的大东家前些日子把国中所有铺面都上交给了朝廷, 你看, 这不正挨个儿清点交接呢?”
四人具是一怔, 便听另一中年人感慨道:“这东家也是真舍得,好说也是数百年家业, 就这么拱手让出去了。”
先前那人摇了摇头,讳莫如深道:“依我看呐,恐怕未必,谁能好端端做这冤大头?弄不好是上头施压……咳。”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他撇嘴挑了挑眉, 一副“你懂的”模样。
四人不动声色地相互交换了个眼神,而后对眼前两个中年人点头笑了笑当做附和, 随后便靠边穿过最外圈的围观百姓到了对面。
远离人群后,释酒回头看了一眼,道:“他这是想干什么?”
季青临想了想,反问道:“你觉得他将济元堂交给朝廷, 可能是白给么?”
释酒会意道:“交易?”
季青临点了点头道:“他想继续以封魂之术分裂魂元, 就必须保住龙血树,而要保住龙血树就先要过了驻兵芪南的乌兰达那一关。就凭他手下那些以封魂之术操控的黑袍人,做做偷袭暗杀之事尚可,但真要正面相抗, 必然不会是乌兰达的对手。所以, 他需要另寻助力,而现在看来他很聪明, 直接与皇上做交易,无疑是克制乌兰达这位将军最简单的手段。”
说罢,季青临忽然转了转眼珠,问道:“这城中可有惊绝门的传讯点?”
三人皆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换弄得一愣,解无移转身抬了抬下巴道:“方才路过的那间成衣铺便是。”
季青临问道:“传讯点中的烟花可有办法表示出‘烟雀’,‘石不语’,‘南山’,‘玉佩’这些意思?”
解无移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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