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谢瑾站在一处,心中还在想等待追云国师醒来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听见谢瑾轻声叹息的声音
“如玉, 你真是太心软了。”
慕卿抬起头看着谢瑾,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于是说道
“在这样恐慌的时候,人心这样躁动,只是来说一些叫人镇定的话,也是心软吗?”
他又没有来干涉两国之间的事情,怎么称之为心软,然而谢瑾却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殿下今日为何不来,又为何让你的好友来做这样对谈国事的事情,你现在有想通其中的道理吗?”
殿下今日的行为——
慕卿直直的看着谢瑾,他心中有一点猜测,太子殿下不见追云国师,大概是不想见,但是为何不想见,本有许多的理由,然而加上叫明光前来,理由便只剩下一个——
太子殿下是故意要用这样的行为来表达自己的轻视之意,什么青睐明光的辩论之才,不过是一个好听的名头罢了。
慕卿别过头去,说道
“我不知道。”
“因为殿下不想见,且是故意给他们难堪。”
“……”
谢瑾垂目看了他一眼,声音如轻雾一样
“你猜到了。”
慕卿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风吹着幕帘,来回摇晃,击打门框,停云山上的侍从与跟随追云国师而来的将士对峙而坐,手中皆是半阖的刀剑,倘若有一方拔出兵器,此地便做双方的战场。
但是双方下达命令的人都没有说话,因此都只能够忍耐着内心的躁动。
谢瑾微笑着,口中却说着叫慕卿不能够理解的话
“乱起来才好。”
慕卿低声道
“为什么,殿下——”
谢瑾便说道
“不为什么,一点界越的教训而已,你跟了殿下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殿下的秉性,叫他来和颜悦色的和追云国谈判,不如直接偷取太子印章伪造谦和迂回的词典更加容易。”
慕卿呆滞一瞬,方才低声笑了一下,然后说
“今日之事,原是一场笑话。”
谢瑾站在他的身边,好似一只无情的剑,开口说出无情的言语
“幸好你我是看笑话的人。”
慕卿轻声道
“难道不是上演笑话的人吗?”
谢瑾愣了一下,继而一笑,说道
“这样说也不错,说起来今日这样的会面本就是圣上为彰显圣德强作之事,本着绝不可能同意却还是要给这样一个机会,炳耀殿下展示自身宽容的德行,岂不也是可笑的事情吗,太子殿下生性反逆,这样做,本就只会得到适得其反的结果而已。”
这样的话,也能够说出来吗?
慕卿闭了闭眼,下意识的侧目去看身后那厚重的屏风,想要猜测此刻太子殿下的想法,但是他却无从猜测,他从来知晓太子殿下无拘无束,但是这样涉及两国交往之事也能够这样儿戏,完全不放在心中,也不考虑后果,到底是太过于目下无人,不把追云放在眼里,还是。
这件事情,已经叫他足够混乱,竟然完全无从猜测太子殿下的内心了。
“不过你这位好友,倒是叫吾刮目相看。”
谢瑾这样说着,眼睛看着一旁十分镇定的明光说道
“世人常说,人之言语犹如刀剑,先前还觉得不过只是用来形容言语锋利的话,今日听到你这位好友的话,不曾想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事情啊。”
你刚才说的话,难道不也是诛心的言语么。
再来说是我的好友——慕卿抬眼看着谢瑾,说道
“你认出来他是谁?”
谢瑾一笑,说道
“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吗?”
慕卿苦笑一下,收拾心情,想了想,才说道
“明光是无辜之人,他并不知今日之事,不要将他牵扯进来。”
他心中总觉得担忧,不但担忧两国之间的交际,又担心太子殿下,又担心自身,又担心明光。
他担心那么多,但是没有任何一件是他可以抚平的事情,唯有一件,或许尚且可以来做一些挽回。
慕卿趁着众人不注意,将明光引了出去,让他换下一身的装饰,再来洗去面容之上所有的铅华,就此离去,并且完全忘记今日的事情。
这过程迅速而急切,明光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只有眼睛直直的看着慕卿,在最后要离去的时候,才开口说道
“你在害怕吗,如玉?”
慕卿:……
明光又说
“倘若因为我今日说的话而遭到什么处罚,我一个来承担,你不可替我来做什么傻事。”
慕卿扯出一个笑容,说道
“你在说什么——我早已经说过,不会有事,叫你忘记今日的事,自然是早已经安排好的事情,你非要站出来,才叫我头疼。”
“如玉——”
“下山去吧,多余的话不必再说。”
慕卿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又转身回去了。
明光看着他离开,心中有许多的话要说,但是却只能够闷在心里,然后跟着人下山去了。
而慕卿回去之后,那追云国的国师已经醒了过来,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对着众人冷哼一声,便带着人全都下山去了。
自然是不欢而散。
慕卿跟着一直送到了山门口,那追云国师才停下脚步,转过头气势汹汹的对着慕卿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