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延清又道:“既然要找人,可有画像?”
寇言真点头,又让人送来一副画像,慕延清定睛一看,那画像中人果真是“仇君玉”无误!
心中猜想被印证,慕延清顿时忧心忡忡。若“仇君玉”被人追杀,陶臻亦会受牵连,不过好在他二人皆在别院,理应不会有危险,但即便如此,也要尽快返程才好。
慕延清主意已定,事毕后与闻昭回到客栈,准备明日一早回犀山。一直未在武林盟现身的闻旭此时翻窗而入,身上却穿着一袭夜行衣。
闻旭满头大汗,拉下面巾向慕延清道:“阁主,武林盟中无异常。”
慕延清脱下外袍扔在床上,点头道:“意料之中,你辛苦了。”
闻昭倒上一杯凉茶递于闻旭,帮他解下负在后背的长剑,沉声道:“寇言真豢养血月教余孽,那些人养在武林盟未免太过显眼。”
“是啊。”闻旭点头,“不过我潜入藏宝阁中发现了拭剑山庄的飞鸢剑及剑谱,千影楼的入魂针及机关术皆在其中,玄门医书也有,但却胡乱散了一地,好像不受重视。”
慕延清冷哼一声:“寇言真想要的是医典,其他医书自然不会放在眼中。”
闻昭却在他身后道:“寇言真想必已猜到阁主与陶门主的关系,也料到医典藏在犀山阁内,所以才将白晚安插到阁主身边,当初我便不赞成将医典放在阁中……”
“闻昭!”
慕延清知道闻昭言下之意,一拍桌案,厉声将他截断。闻旭见势不对,咳嗽两声向哥哥道:“哥,这夜行衣被我不小心撑破了,你给我补补呗?”
闻昭望他一眼,见着闻旭朝他频递眼色,少时才道:“昨日就让你少吃点。”说罢便推门而出。
闻旭紧跟其后,匆匆地替大哥向慕延清致歉之后,迅速地掩门而去。
慕延清今晚与寇言真一番周旋耗尽心神,故而才压制不住心火。此际他眉心酸胀,疲累不堪,熄灭烛火后转身走向床铺,但躺在床上又思虑重重,一夜辗转难眠。
第三十一章
暑退秋来。
滇城外的梧桐花期已过,枝叶懒垂,果实熟透,微风一来便簌簌坠落在地。山中栗鼠闻声而来,围在树下掬捧啃食,餍足快哉。
仇君玉驾车缓缓行来,车轮声惊得树下栗鼠四散,他举目望向城门,侧头向着车内道:“我们到了。”
车内无回应,仇君玉也未多言,他轻催马匹,不疾不徐地驾车驶入城内。今日城中赶集,街市熙攘,人声鼎沸,道旁行人身着色彩鲜亮的衣裳,与小贩攀谈,与家人嬉笑,一片生机盎然。
仇君玉似对这座小城甚为熟悉,他将马车拐入一道宽巷,巷尾是一家药铺,他去铺中抓了些药材,复又跳上马车,调头往南边去。
滇城四季如春,温度适宜,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出了这座城,再往前走莫约一日的路程,便能到达迦兰山底。
陶臻那日在山中受了寒,这一路颠簸使他病情日益加重。仇君玉起初用金针封住他周身几处大穴,后见他身体因病受累便解开了。可哪知有天陶臻欲趁夜逃走,被捉回来后,被仇君玉用牛筋绳捆住双手双脚,此后再无计可施。
仇君玉手段强硬,却始终心疼陶臻,他打算在滇城小住几日,待陶臻养好身体后再回迦兰山。马车几番穿巷,又入长街,最后停在一处朱楼前,楼外匾额高悬,写着“天香”二字。
仇君玉依旧端坐车辕上,扬眉一声唿哨,少时后,二层阁楼的栏杆处便来了几名酥/胸半露的风尘女子,望着他凭栏而笑。
仇君玉将额前刘海拨开,熟络地与众位女子调笑。可话还未说上几句,一名身穿藕色小衫,鹅黄纱裙的俏丽姑娘却从楼中疾步而来,截断众人交谈。
楼上女子扫兴离开,仇君玉回眸,向着黄裙女子露齿一笑:“阿妙,你又胖了。”
说话间还伸手去捏那女子圆润的脸蛋,阿妙灵巧躲开,皱眉道:“少主,多日不见,你还是如此的不正经。”
仇君玉爽朗一笑:“你何时见我正经过?”
女子垂眼叹气:“也对。”后又以打探的目光看了一眼车舆,问道:“车内是谁?”
仇君玉故作神秘道:“一个美人儿。”
少主从不轻易带外人入此地,阿妙心下澄澈,嘴上却道:“甚好,正好送入楼中做花魁。”
阿妙上前就要掀车帘,仇君玉却伸手拦住她,向她递去眼色。
“我的美人儿,可不能随便给人看。”
阿妙一双杏眼往上一翻:“小气。”
阿妙说罢便转身入了天香楼,仇君玉随即催马前行,将马车驶到偏院门口。阿妙从内里打开门,仇君玉钻入车舆中,将发烧昏迷的陶臻横抱而出。
阿妙一眼望去,心道:原来是个病美人。
仇君玉抱着陶臻入了偏院,将他安顿在一间雅致的厢房里。房内熏香浓郁,熟睡的陶臻闻香蹙眉,无意识地轻咳几声,仇君玉便转身拿起案上香炉扔出窗外。
香炉落地,阿妙惊声呼道:“我的天汲香!”
仇君玉唯恐阿妙将陶臻惊醒,扭头横眉看她,不耐烦地说:“别嚎了,改日赔你!”
这一路奔波,陶臻浑身烧得厉害,前胸后背湿淋淋,热汗层层洇开,将衣袍里里外外濡湿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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