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不等他开口阻止,房门已经吱地被推开了,他眉间一蹙,知道今晚的事绝不能暴露出去,否则一旦被人知晓……电光火石之间,他不及多想,一把将温玹拽了过来,伸手揽到怀里,侧身挡住。
烛火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晃了晃,他手掌压覆住温玹的后颈,示意他不要抬头。
闵琰毫不设防的走进来,没来得及说话,一抬眼皮,视线便透过眼前的镂空隔断撞见了窗边这一幕。
从他的角度来看,两个人完全就好像是在……
闵琰先是愣了一下。
在……
在干什么?!!
他整个人当即惊住!
温玹本就不比闵韶矮多少,如此近距离之下,他们的脸几乎是紧贴着,即便隔着一层面纱,也依旧能感受到对方呼吸时轻微的温度,从闵琰的视角看来,更是距离亲昵得令人发指。
闵琰僵硬得如同一尊石塑,脸色霎时从震惊凌乱,到难以置信,再到怀疑人生,片刻中瞬息万变!紧接着便听到他哥怒不可遏的呵斥声传来——
“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谁准你进来的?!”
闵琰满脸惊惶,立马把眼睛闭上,“对、对对对不起啊哥!”
谁知道你在干这种事!!!
转身拔腿就想跑。
“回来!”闵韶咬牙叫住他。
闵琰一点也不想回来,只恨自己没再跑快点,可他听见声音,不得不捂住眼睛转回身去,磕磕巴巴道:“怎怎、怎么了?”
闵韶恶狠狠道:“你和付偲先回去。”
“那你……”
“不必管我。”
思想和年龄均已成年的闵琰,忽然惊恐的反应过来——
夭寿了!!
他哥今晚居然还要宿在这里!!!
闵琰大惊失色,他哥高冷禁欲的形象瞬间在他心目中崩得稀碎,慌忙答应了一句,关上门转身狂奔。
烛火轻微摇曳了两下,屋内重新恢复了平静。
不及闵韶缓口气,便听到温玹声音轻缓的道:“多谢。”
他的嗓音在闵韶耳边极其贴近,后颈还被闵韶压着,鼻尖几乎就贴着闵韶的耳垂。
更要命的是,那张面纱不知是情急之下给碰掉了,还是温玹自己扯了下来,说话时的吐息都被感官放大了数倍,无比清晰。
短短两个字的气息,差点在闵韶身上烧起来。他蓦地被烫了似的,几乎想也不想的立马将温玹松开了。
面色冷硬道:“不必。”
屋内灯火昏沉朦胧,好在窗外吹来的风能让人冷静些。
温玹倒是若无其事,看了看他,又道:“不过……其实你方才直接让我转过去就行了。”这下弄了个百口莫辩,还挺麻烦的。
“……”
这话说的确实不假,方才若是换做任何一个人,闵韶可能顾都不会顾,没把他的头按到窗外已是好心,更遑论把人揽到自己身上。
可眼前的人是……
闵韶不禁心情复杂,瞥了他一眼,“我帮你掩护已是不错,你还挑三拣四?”
“……不敢。”
夜已经很深了,四下里静得很。闵韶没再说什么,淡淡看向窗外,他眼底被烛光映得沉沉的,微昏的光线将脸庞勾勒得愈发深刻。
半晌后,忽然开口问了句:“萧成简也知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是不是?”
温玹眸色略变。
闵韶眸中冷暗,沉声道:“他不仅知道,而且还在暗中帮你,对不对?”
温玹迟疑了片刻,眉间微微皱起,只好承认:“是,但是是我叫他……”
“所以呢?”闵韶打断他。
他声音冷厉道:“是你叫他帮你的,所以他就半点错没有,半点责任都不必负了?他这样不计后果的由着你胡作非为,你还替他辩解,还觉得他很好是不是?”
“……”
“温谨央,你知不知道万相楼是什么地方?拍卖宴来的又都是些什么人?”闵韶眸色冷冽,缓了缓,他克制住怒意压下声音道,“好,就算你有能耐让万相楼替你弄虚作假,可一旦计划失败被人逮到正形,你觉得他们是会继续帮你,还是选择明哲保身?假若真是如此,你可曾想过你会落到什么境地?”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条命不值钱?还是说凭你这点能耐,就以为自己已经无所不能了?”闵韶眸中是冷的,越隐隐带着丝怒。
温玹略微诧异的看他。
片刻后竟也没生气,只是垂下眸去,淡淡辩驳道:“……我没有。”
闵韶盯着他,喉结攒动,手在背后握成拳暴起了青筋。
前世这人死时,他肺腑宛如撕裂般的痛苦至今还犹有余痛,而现在,温玹自己却反倒在拿命当儿戏。他胸口像有熔岩隐隐欲裂,声音不禁冷冽至极,盯着他道:“也对……你在东靖这些年,有你大哥宠着,有文武百官捧着,还有萧成简对你有求必应,你早就无法无天了。”
“六殿下,这世上没人能管得了你了,是不是?”
温玹眸中异样,顿时沉默了。
屋中传来蜡烛爆开的一声响,火光微微晃动,好半晌,他略抿了抿唇,眸色被烛火映得有些沉晦难辨,仿佛蕴着难明的情绪。
手指骨节暗暗在袖中攥了攥,过了许久,温玹才声音低沉地开口了:“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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