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简心里一惊,江止淮已经伸过了手,稳稳抓住了老爷子,他的表情悲戚,仿佛刚刚笑的人并不是他。
江止淮已经凑到了前面,江行简只能后退一步,站起了身,微红着眼睛看他们父子情深。
老爷子空闲出来的手挥了挥,女佣立刻抱起一旁的小保险柜,将它摆放在了老爷子身旁的桌子上,示意江行简两人看这里。
“遗嘱是老爷在半年前确定好的,已经经过了公证,半年来,没有再修改过,现在,我把它取给你们。”
女佣从脖子上拿出一个环形的钥匙,将它插到了小保险柜上的小孔中,随后小孔自动向外打开,密码锁显示在众人面前。
密码是老爷子定的,女佣将耳朵凑到老爷子嘴边,很快她听到一串数字,等她身体再次移开时,保险柜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
遗嘱很薄,每页上面只有短短的几段话,根据老爷子的儿子和女儿家庭从大到小依次排列。
江行简看到遗嘱的一刻,他下意识的注意到了江止淮的表情——江止淮侧脸的刀疤因为灯光原因越显狰狞,他眼中那贪婪的光在遗嘱出现的一刻越发扩大,甚至下一刻就要扑过去将遗产抢夺到手里。
以现在的局势,江行简相信爷爷不会冒险将江家易主,但江止淮得到的有没有可能威胁自己,这就说不定了。
江行简第二眼看向江止淮的时候,江止淮恰好也向他抛来了目光。
“行简,不用这么紧张,放轻松。”江止淮拍了拍江行简的肩膀,故作轻松的说。
江行简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接触,没有说话。
他不想在爷爷弥留之际还对自己不放心,已经这个时候,他想让爷爷安心的走。
老人还未咽气,小辈和长辈就因为遗嘱起了争执,这样的事情在上流社会很常见,江行简担忧地看了眼爷爷,劝自己放平心态。
女佣在老爷子的示意下开始宣读遗产分割,她宣读的主要是江行简和江止淮两人的部分。
“……江氏旗下所有产业由长子长孙江行简先生全权负责和分配,除非自愿转移,其他子孙不得以任何不当理由参与江氏产业。”
“下面是给江止淮先生的遗嘱,”女佣双手捧着遗嘱,看向江止淮,“江行简先生需要向江止淮先生支付三亿现金,以供江止淮先生工作和日常开支使用,否则,第一条遗嘱不成立。”
江行简听到给江止淮的遗产时不解地看了看爷爷,江老爷子已经是回光返照,他死死地握住江止淮的手,似乎要用力说出什么,可他已经气若游丝,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江止淮听到关于自己的遗产,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反倒重新跪在了床边,低声安慰着江老爷子,“爸……我知道从小您就对我好,不用担心,我也会好好对待哥哥们的,没准,你们很快就会团聚……”
江止淮的话听得江行简毛骨悚然,他终于忍耐不住准备质问江止淮的意思,却被江止淮突然提高的声音打断。
“爸!您就安心的走吧……别留恋了,现在已经不是您的天下了……”
江行简一把攥起江止淮的衣领,把他狠狠地按在了墙上,“小叔你什么意思?!爷爷这个样子你怎么能说这种不孝的话!还有你……”
耳畔忽然响起心率探测仪刺耳的警报声,江行简愣了愣,他猛地甩开江止淮,转身看向床上的爷爷,江老爷子安静地合眼躺在床上,如果不是身旁的刺耳警报声,江行简觉得他是睡着了。
“爷爷——”江行简跪倒在床边,撕心裂肺的喊着。
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但这次却是血缘关系上紧密相连的亲人,江行简再怎样习惯这种事,都对爷爷的去世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江止淮被江行简推搡到墙边后就一直站在角落,冷淡地看着江行简痛心欲绝的模样,他的表情越发的淡漠。
女佣捧着遗嘱站在床的另一侧,她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流露出淡淡的悲哀。
最终,女佣叹了口气,走到了江行简的身边,将手中的遗嘱交给了江行简。
“家主,请您节哀。我来帮老爷擦洗身体,更换衣服,您现在应该去安排后事了。”
江行简红着眼睛接过那份遗嘱,他低沉地“嗯”了一声,转身推开了卧室的门。
门外,沿着走廊站着几位家庭医生和殡仪馆的殡葬工作人员,他们看江行简拿着遗嘱一个人走出来,也都明白了什么,纷纷颔首,毕恭毕敬的齐声说道,“家主好!”
江行简听到这个称谓后,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好像丧失了做出表情的能力,整张脸都是木的。
“……爷爷已经去世了,衣服,骨灰盒,仪式,墓地,全部按照最高标准来,不许出现任何纰漏!”
新家主的第一份命令,众人当然打起十分的精力来对待。
听到他们的回复,江行简这才走下了楼,顺着宽阔的中央楼梯,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很多人不知道老爷子已经去世了,当他们看到江行简脚步沉重的走下来时,江家的男女老少这才开始意识到一个时代已经过去,江行简成为了新的家主。
但长辈们关心的更多是老爷子的去世,江逐云在江行简走下楼梯的一刻也红了眼眶,他低头沉沉地叹了口气,商蓉见状立刻用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节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