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看了眼大门,走得远了些。
他的眉头仍然皱在一起,脸色也阴沉沉的,“往后不要就叫他‘少夫人’,叫他‘先生’。”
张管家虽然诧异,但什么也没敢问,只是点头。
“好的少爷,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给您准备主宅的房间。”
张管家走后,院子里只剩下顾深一个人。
他静静得站在院中,看着那棵梧桐树出神。
他突然有些想念那个人坐在墙上对自己笑的时候了。
只有在那个时候,自己在他面前才是没有多少伪装的。
迟迟昨夜睡得早,早上也醒得早。他一醒来便下意识得去看身边,见身边的床铺空落落的,他既松了口气,可回过神来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昨晚睡着之前,迟迟还觉得顾深有可能会喜欢自己,不过现在看来人家压根没那个意思。
迟迟咂了咂嘴,从床上爬了起来。
迟迟洗漱完便出了房间,见芍药正在扫地,他左右看了看,没看到顾深。
迟迟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假意这里转转那里转转,一双眼也是左右乱看,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在找什么人。
芍药见他起来了,忙丢下手里的扫把凑了过去,“少爷,您起来了,我这就去给您准备早点!”
迟迟摇头,小心翼翼得打量了一眼周围,见没旁人,他才开口,“还不急。那什么,院里就你一个人?张伯和长安呢?”
芍药站在原地汇报道,“张管家出去买菜了,长安在前头打扫主宅呢。”
迟迟“哦”了一声,没得到想要的答案。
“那……打扫主宅干什么。”
芍药细细看了他一眼,见他好像真不知道,这才开口,“顾将军要住在主宅,您不知道呀?”
迟迟脸一红,有些难为情,他别过头支支吾吾道,“我、我要知道他住哪儿干什么,关我什么事。”
芍药瘪着嘴看了看他红红的脸,“哦”了一声,“我还以为您和顾将军关系很好呢。”
迟迟嗤笑出声,急急忙忙就要撇清关系,“谁、谁和他关系好了?!我和他那是各取所需!”
芍药也不反驳,只是点头,脸色有些可惜,“我看顾将军还挺关心您的,一早走的时候还叫我们不要打扰您呢。”
迟迟有些诧异,“他……他真这么说?”
见迟迟满脸期待,芍药重重点头,老实巴交的,“当然啦!顾将军长得可真好看,难怪少爷您愿意待在这儿。”
迟迟被她说得很是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得才把她给打发走。
芍药去拿早点后,迟迟探头探脑得看了看主宅。主宅很大,房间也多,迟迟不知道顾深昨晚是睡在哪儿的。
顾深一个上午都没回来,迟迟更是哪儿也不能去,只能待在屋里,于是这日子就闲了下来,闲下来之后迟迟就容易胡思乱想。
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想理清楚这一阵子发生的事,也想好好规划以后该怎么办。
不过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头绪。
迟迟不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孩儿,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声色场所混迹多年,多少还是能感觉出顾深对自己的不同。
以顾深的性子来看,他要是没对自己一见钟情,估计在看到自己第一眼的时候就会怀疑自己的动机,没准当时就给自己一枪了。
更何况之后迟家的事情败露,以顾总督那雷厉风行的作风和锱铢必较的性格,肯定要对迟家赶尽杀绝,怎么可能留下自己这个“儿媳妇”。自己能活到现在,恐怕都是顾深的功劳。如果顾深对自己没意思,他又何至于费心思和自己签什么合同?直接娶个女人不是更方便?
迟迟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不是自恋,而是顾深真的动机不纯。
迟迟很清楚,在如今动荡不安的局势中,在水深火热的榕城里,如果没有依靠,自己就算走出顾家,也活不长久。
更重要的是,母亲的下落还没查出来。
迟迟低头看了眼纸上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心里渐渐明朗了许多。
比起从顾深那里赚钱,得到他的爱才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而迟迟喜欢钱,也缺爱。迟迟正盘算着该怎么一步一步夺走顾深的心,张伯便在外头唤迟迟吃午饭了。
迟迟瞅了眼墙上的钟,起身走了出去。
“张伯,我们不等顾深回来吗?”
张管家看了眼迟迟,一脸“我都懂”的了然,“三少爷应该是不会回来吃饭的,以前在总督府,少爷也没怎么在家吃过饭。”
迟迟“哦”了一声,有点儿失落,但又不死心。
“他早上走的时候没说回不回来?”
张伯忍着笑,“没有,少爷早上走得早,只交代我们别吵醒您。”
迟迟的脸有些红,他咳了两声,“那……那万一他要回来呢?”
张伯知道他想等,便顺着他的意思,“那要不您给三少爷打个电话问问看?”
迟迟一怔,差点忘了还有电话,但很快他又想起来自己压根不知道顾深在哪儿,唯一知道的电话号码还是偏院里的那部电话号码。
迟迟的脸色有些丧气,他叹了口气,低下头去,“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也不知道号码,也没有电话。”
见迟迟垂头丧气得像只灰心的小兔子,张伯没忍住笑出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