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嘉佑呼吸沉沉,“这里上课,跟你以前的学校不一样。”他夺过许立手中的笔,潦草地画了一棵树,“老师会把知识点散列出来,你听他讲课,不要只听他讲什么细节,否则一个细节没听懂你就会觉得很慌,容易错过下一个重点——”
“那要怎么听?”许立觉得诧异,忍不住打断了他。
杨嘉佑急得想跳脚,他竭力忍着,因为以前杨嘉羽一见他发毛,就要哭,他现在不能把许立吓到了,他耐着性子说:“听讲,自然是要听线索,就像这棵树,知识点是苹果,一整节课听下来,应该是一棵完整的苹果树。你一直在捡烂苹果,吃下去不拉肚子才怪!”
许立却说:“但是有好多数学题型老师没讲过,考试的时候我不会。”
“你同桌怎么会?”
“他上补习班。”
杨嘉佑一本正经地说:“可是我没上补习班,我会。”
许立小声说:“那是你聪明。”
杨嘉佑真想胸口碎大石,他憋了半天,才说:“杨嘉羽那破钢琴,我也不会啊?但是你隔了这么久还能完整地弹奏曲子,我连五线谱都不认识。”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杨嘉佑把他桌上的书本收拾到一边,“任何学习都有共性,知识不是孤立的。”
许立没说话。
杨嘉佑说:“听讲我已经说了,这要你自己揣摩,我帮不了你。你既然问到数学,我告诉你我怎么学数学,所有的题型都有本质,你每次做题时能不能不要那么着急下笔,你看了题,问一问自己,这题到底考什么知识点,书上有哪些基本知识点,是考概念,还是巧妙计算,你总得看看类型,是不是?你掌握了这一点,就会发现其实数学万变不离其宗,题太多了,肯定做不完,而且你又不参加奥赛,没必要巧中取胜啊。”
许立大概听明白了,“那为什么这么多人上补习班。”
杨嘉佑不答反问:“实话?”
许立点了点头。
杨嘉佑说:“因为他们跟你一样,不知道怎么才叫听讲,表面上看着挺认真,其实思绪早就跑了,就像早上我跟你讲话一样,他们在那里叽叽歪歪,我一句也没听见,我在跟你说话,你却在想别的。”
许立面无表情地说:“他们叫你‘阎王’,我听了集中不了注意力。”
杨嘉佑嗤笑,满不在乎地说:“你知道我叫他们什么?”
许立摇了摇头。
“饭桶。”
许立笑出声来,“这么一对比,还是‘阎王’好听一点。”
杨嘉佑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有脑子不用,天天等着别人强塞,把知识嚼碎了喂下去,不是饭桶是什么?”他停顿了一下,“不对,应该叫废物,愧对灵长类动物。”
许立被他逗乐了,笑得喘不过气来,“你真的当他们的面儿这么说?”
杨嘉佑想了想,“那得看是什么时候。”
“比如呢?”
杨嘉佑摸了摸下巴,“比如易小虎臭脚,踢错球,我骂他是‘废物’,他一个屁都不敢放。”
“你这么牛逼啊。”许立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
杨嘉佑笑了笑,“球场泄愤很爽的,下次我带你试试——”
许立说:“我不喜欢足球。”
“那你喜欢什么?”
许立想了想,“羽毛球。”
“下次我陪你打。”
许立连连摆手:“不要,他们肯定又要碎嘴,你不介意,但是我介意他们那样喊你。”
杨嘉佑侧过脸笑了,没过多久,笑容散了下去,神情认真地问:“你想让他们闭嘴?”
许立说:“也不是,我只是不想听见。”
杨嘉佑挑了挑眉,“那还不是一个意思。”
说着,杨嘉佑屈起食指在桌面敲了敲,“我告诉你,在这里,有两种方式能让他们闭嘴。一种,有钱;另一种,优秀。你选哪种?”
许立说:“没有选择。”
杨嘉佑指着身后那些座位,气势出来了,“知道他们为什么敢碎嘴,那是因为你没用实力打他们的脸,等你哪天排到我前面,我保证,他们见了你必须闭嘴。”
许立点着头,问:“杨叔叔算很有钱的那种吗?”
杨嘉佑有点飘飘然,“哎,有钱的,没我学习好;学习好的,没我有钱。所以他们才叫我‘阎王’,因为惹了我,是要记仇的,下回球场上见了,踢到他求饶。”
许立笑了,半开玩笑地说:“你收我做小弟吧?”
杨嘉佑凑近了些,“那你先叫声哥哥——”
“滚!”两个少年笑了起来,头顶的白炽灯明亮,记录着他们的青春。
气氛松快,许立心里应该也明白了,杨嘉佑说:“把东西收拾收拾,晚上回去再琢磨。”
许立点头,听见杨嘉佑说:“家里还有一副羽毛球拍,才买的,特别新。我爸平时忙,杨嘉羽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接不了我的球,没劲。”他抬了抬下巴,“下回你跟我打。”
许立说:“嘉羽是弹钢琴的,最好不要参与需要那么大力气的运动,手指的力量会受影响。”
“啧啧啧——”杨嘉佑一听许立维护杨嘉羽,就开始各种不爽,“还弹钢琴,我看她是弹棉花。”
许立忍不住笑了,“初学的时候是这样,等以后上路了,会流畅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