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一下,猜中了有奖。”杨嘉佑扬起嘴角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两个人并排走着,许立蹙眉看向他:“我哪里知道你在想什么?”
杨嘉佑说:“你怎么不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许立嘴角带着清浅的笑容,心间漾起阵阵暖意。就是因为这句话,有很长一段时间,许立都很自责,认为自己不该对杨嘉佑产生别的情感,以至于侮辱了‘朋友’这两个字。
见他笑了,杨嘉佑就没有继续让他猜,许立说得对,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等将来有机会他再和爸妈、妹妹、许立一起还愿,到时候就知道愿望有没有实现了。
“你们俩快点啊!”杨嘉羽在不远处挥手,为了表示不满,她还做了个鬼脸。
杨嘉佑和许立加快了步伐往前。
徐瑛说:“前面有个游廊,咱们去歇一会儿。”
杨振华看了看手表,已经临近晌午,“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吃的,待会儿好吃饭。”
徐瑛点头同意了,她带着三个孩子往游廊走,不料这里还有一个偏殿,里面供着不少佛。徐瑛觉得遇到了就该拜一拜。
杨嘉羽却说:“妈妈,你自己去吧,我走累了。”
杨嘉佑头一回觉得妹妹说得有道理,也点了点头。
徐瑛无奈,想到偏殿就在游廊门口,四周安静,也比较安全,于是对杨嘉佑说:“妈妈进去拜一拜,你是哥哥,要看好他们。”
杨嘉佑突然觉得‘哥哥’这个称呼很神气,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徐瑛进了偏殿。
许立是真的走累了,坐在游廊的座椅里,右手搁在扶手上,把头侧靠在自己的手臂上,胳膊白皙而瘦削。杨嘉羽坐在一旁打哈欠,她的肚子开始咕咕作响。
杨嘉羽本来想笑,见哥哥朝自己做了个‘嘘’的手势,她侧过脸,看见许立闭着眼,好像在打盹儿。杨嘉佑站在许立身边,猜到他心里应该有很大的压力,否则怎么会困。
他往妈妈的方向看了看,见她仍在偏殿中,他环视四周,觉得寺庙实在乏善可陈,不过很快,杨嘉佑的眼睛亮了亮,凑在耳边跟杨嘉羽说了什么。
杨嘉羽眼里闪烁着雀跃的光芒,有些兴奋,小声说:“真的啊?”
“真的,你快去,不用摘很多,三五个就行了。”
“好!”杨嘉羽飞快地顺着石阶而下,去了游廊旁边的草坪上,她弯腰采摘了什么,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几株毛茸茸的蒲公英。
“哥哥,给你!”杨嘉羽慷慨地说道。
许立仍旧闭着眼,好像在闭目休息。
杨嘉佑狡黠一笑,压低声音说:“你看好了,不许提前说话。”
杨嘉羽直点头。
杨嘉佑弯腰凑在许立面前,手中的蒲公英慢慢靠近他的鼻息,杨嘉羽已经忍不住想笑了,杨嘉佑回过头,朝她皱了皱眉。
杨嘉羽只好捂住嘴巴,眼睛却眯成了月牙。
蒲公英轻盈而蓬松,如同一把小小的伞,淡白色,美好到让人舍不得触碰。
杨嘉佑的手靠近了些,很快,许立感觉有东西蹭在鼻尖,有点痒,想打喷嚏。杨嘉佑赶紧挪开了一点,待许立呼吸平稳了,他又用蒲公英挠了挠许立的鼻子。
杨嘉佑瞧得特别清楚,许立鼻尖翕动,这一次他没忍住,眯着眼,下意识地捂住嘴,打了个喷嚏,不料呼吸沉沉,蒲公英被吹散了。
许立睁开了眼,看见红城墙黛瓦,藤叶碧绿,眼前飘着细碎的蒲公英,杨嘉佑的脸庞近在眼前,笑得十分开怀,飞扬而明朗。而杨嘉羽靠坐在长椅上,仰着脖子笑。
耳畔的钟声听得不太真切,空气里混着檀木香,时间仿佛静止了。
好多年过去了,许立才知道这是他们三个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杨嘉佑后来缠着许立,问他是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许立说不出来,因为跟杨嘉佑一起成长的每个片段,都美好到了极致。这种喜欢不是突然的,好像流水拥抱青山,浸湿山脚每一寸土壤,细水长流,缓慢却从未止步,直至某天汇至江河。
如果非要找出一个心动的时刻,许立在想,应该就是此刻,杨嘉佑那么肆意,那么放松,活成了他最想成为的样子,骄傲而自信,狡黠而真挚。
只不过那时他们年少,把这种悸动单纯地归结为友情。
话说回来,十五岁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确是友情,悸动只占很小很小一部分。
友情变质,那是后来发生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徐瑛走出来,见他们兄妹俩不知道在傻乐什么,“好了,爸爸刚才发短信,说找到了吃饭的地方,让咱们过去。”她朝许立招了招手,笑着说:“许立,走吧。”
许立站起身,瞧了杨嘉佑一眼。
杨嘉佑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
中午一家人在附近吃了面食,长期的相处让杨嘉佑、杨嘉羽、许立三个人十分友爱,不会像以前一样把餐桌当战场,一同就餐的游客看见他们,夸赞道:“你们俩口子真是好福气。”
杨振华笑了笑,“是,孩子们很可爱。”
考虑到中考在即,他们没有在寺里久待,吃过午饭就驱车往回赶了。
来的时候孩子们叽叽喳喳,返程时他们倒是安静,徐瑛好奇地回过头,见杨嘉佑靠在车窗旁睡着了,许立坐姿端正,但也微微闭着眼,而杨嘉羽像一只酣睡的小老虎,靠在许立肩膀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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