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嘉羽呜咽着,很听话地说:“我知道了。”
“如果你出了任何意外,所有人的痛苦都会被无限放大。”许立微微松开手,却不敢彻底放开,怕她又做傻事,“比起这种痛苦,你添的麻烦,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很快,不远处传来杨振华焦急的嗓音:“嘉羽,你怎么了?”
眼看着杨嘉佑就要冲上来,许立赶紧说:“嘉羽,待会儿回去要挨罚,你做好心理准备了没有?”
杨嘉羽眼里毫无怯意:“我不怕。”
“你打算怎么说?”
杨嘉羽哽咽着:“实话实说,跟哥哥一样。”
杨嘉佑冲了过来,脸色发青,将妹妹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满脸泪痕,杨嘉佑语气急促,抬高声音:“杨嘉羽,你到底跑哪里去了?!”
许立站起身,擦拭着自己的泪痕,转过身时,已经敛住情绪。
杨振华脸色沉重,眼里涌起痛楚又煎熬的情绪,语气严厉:“嘉羽,你今天真的太过分了,大家都要被你急死了!”
杨嘉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杨振华平时是个很温和的人,此刻冷着脸,呵斥道:“上车!”
待车门重新关上,车厢内一片宁静。
杨振华忍着满肚子的惊慌,恐惧,担忧,焦灼,竭力克制住情绪,不能让原本纷扰的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有什么话,回去了再说。
临近十一点时,一行人终于到了家。
见到女儿回来,徐瑛抱住她,声音里透着惊慌:“嘉羽,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忧?”
杨振华夫妇坐在沙发上,面容沉静,杨振华看向女儿,“嘉羽,你把今天的事情好好说清楚。”
杨嘉羽站在他们面前,把之前想出去透气,去学校附近买了棉花糖,又被许立一路跟着的事情说了一遍。
杨振华心思缜密,问:“那许立为什么哭了?你跟他说了什么?”
杨嘉羽呼吸一滞,下意识地看了许立一眼。
“你别看许立,你自己说!”杨振华目光威严,平时他从来不这么跟孩子说话,这次事情很严重,他点着茶几,“如果今天没找到你,我们会报警。一个女生,大晚上出去,很容易遭到伤害,嘉羽,你知不知道,我们作为父母有多为难?”
许立在一旁听着,他知道杨叔叔很难理解杨嘉羽的感受,他想了想,“杨叔叔,嘉羽今天离家出走,不是表面上任性那么简单。她一直都对自己很失望,我和嘉佑即将面临大学生活,这种改变加剧了她的焦虑。今天确实是我不好,如果我没有执意跟着嘉羽,她说不定买完东西就直接回家了。”
徐瑛劫后余生地问:“你买了什么?”
杨嘉羽将扁在背后的手拿出来,那团棉花糖只剩下一个木棍,零星缠着一堆糖丝。
杨振华眸光一紧,看样子女儿没有说谎。
杨嘉羽说:“我不想跟哥哥们分开……”她无助地擦着眼泪。
说到这里,许立打算实话实说,“经过今天这件事,我也考虑清楚了。”他抬起眸光,坦然地看向杨叔叔、徐阿姨,“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害怕给大家添麻烦,觉得去了北京,就可以尽量少亏欠叔叔阿姨。现在我却觉得,与其在外地无亲无故,不如留在这里,还可以经常回来看看。”
“许立,”徐瑛忍不住喊了他一声,语气诚恳,“我们希望你能做出遵从内心的决定。”
许立声色平静:“嘉羽今天问我,如果她是我的亲妹妹,我是不是就放弃去北京了。”他看向杨嘉羽,“不是这样的,无论我去哪里,你都是我妹妹,是我的亲人。之前打算去北京,是因为我有自己的考虑。”
杨嘉佑坐在一旁不吭声,隐隐为这个打算感到庆幸,可是心底又涌起酸涩。找嘉羽的时候,他都不敢多想,不过就现在看来,也算是虚惊一场。
杨振华眉宇沉重,大概知道了杨嘉羽今天情绪失控的原因,声音听来很低,“许立的事情暂且搁置一边,但是杨嘉羽,”他很少这么连名带姓地喊她,“爸爸现在郑重地告诉你,以后不允许做这种让家人担惊受怕的事情,你现在也长大了,不比小时候,不开心了可以直接哭闹,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他站起身,从电视机柜抽屉里找出一把戒尺,朝杨嘉羽走过去:“把手伸出来。”
“振华,你干什么?”徐瑛惊恐地站起身,“孩子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杨振华把戒尺握在手中,话是对杨嘉羽说的,“爸爸今天要罚你,要打三下你的手心,提醒你今天的事情很危险,你服不服气?”
杨嘉羽点了点头,乖乖地伸出双手。
“不是你说不对孩子动手吗?”徐瑛忍不住说道。
杨振华说:“以前你朝嘉佑发脾气,气急了会摔东西。面对嘉羽,考虑到她是个小姑娘,做错了事,从来没有打骂。今天事出有因,性质也不一样,我罚嘉羽,既是给她提醒,又是让他们兄妹之间更和睦,只有一视同仁,他们才会友爱互助!”
这番话响在空气里,让徐瑛无话可说。
“你坐回去。”杨振华朝妻子抬了抬下巴。
‘咻——’
戒尺落在杨嘉羽手心,她的手腕顿时颤了餐。
前后不过几秒,徐瑛听见女儿发出吃痛的声音,戒尺是用竹子做的,最早是她用来量织毛的尺,没想到丈夫会拿它来惩罚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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