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新人,你应该不认识。”容卿一想就知道莫辞接下来要说什么,他肯定是要帮她拍mv。堂堂电影名导拍的最多的是mv,这听起来总是有些奇怪。
果不其然,莫辞答道,“新人啊,那还是我帮你拍吧,我这边也不着急,停几天帮你拍个mv的时间还是有的。就这么定了,你一会儿把剧本和歌发给我我看看,等等,剧本是谁写的?要不......”
容卿及时制止了他的话,“停,莫辞,你要拍就拍,要是再抢了编剧的活,他们一定会在我面前哭。”
“好好好,听你的。”反正剧本发过来,他也有改的机会。
结束了通话之后莫辞就前往了百花圣母大教堂,粉红,暗绿,还有奶油色的大理石被几何思维精巧的安排在一起,教堂穹顶上乔尔乔·瓦萨里的巨型壁画《最后的审判》,赤/裸或者半赤/裸的优美的人体展露在那里。他从其右侧内的礼拜堂左边走廊进入,登上四百六十三级的阶梯,登上大教堂的屋顶,在那里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白色的衬衫外穿着淡棕色的暗格马甲,深棕色的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的腿,一双比蓝宝石还要明丽的眼睛注视着他,比佛罗伦萨的天空还要动人。
在对方对他微笑的时候,他听到不远处的乔托钟楼的钟声传入耳朵,和那个笑容一起,熨帖着他的胸膛,然后,一下一下的撞击着他的心脏。
“你不是有事先回法兰西了吗?”莫辞和墨洛温站在桥上,手搭在廊柱上,低头看着下面不断流淌的河水,有几只黑天鹅停在水里。
“事情已经办完了,我就回来了。”布兰登办事很稳妥,他只是回去确定一些东西。确定完了就回来了,虽然他又为布兰登多开了一笔工资。“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你。”绕过礼拜堂,走过走廊,跨过四百六十三级台阶,在教堂的最顶端相遇。
“确实挺巧的。”
莫辞看着其中一对天鹅的脖颈依靠在一起,眼中盛上了些笑意的波澜。“其实在我们国家,对于佛罗伦萨还有另外一种翻译,根据它的意大利语发音,有一位多情的诗人在他一首借女人的口吻讲述爱情,死亡和别离的诗歌中将这座城市翻译为‘翡冷翠’。”
“翡,冷,翠?”墨洛温学着莫辞的发音重复了一遍,带着些异国人讲华语的特有强调,不过不觉得怪,反而有另外一种意趣。
“嗯,翡冷翠。我想我可以把它解释成这是一块冷色调的类似于翡翠的硬玉。”
“这个词语听起来还是挺有风格的,这大概就是你们东方人说的意境?”
墨洛温看着他,忽然想到了更早之前的事情,早在那个东方国度之前,早在法兰西本可能有的交集之前,在另外一个国家,在一座桥上。
惊鸿一瞥,廊桥遗梦。
比文艺这个词更文艺,比浪漫这个词更浪漫。
“嗯。不过这其实是一座暖色调的城市,这种带着橘调的暗红到处都是,看的人心中升起暖意。”莫辞语调慵懒又散漫,晃悠悠地带着尾音,“所以啊,诗歌会欺骗我们,情绪会欺骗我们,甚至连我们自己,都会自欺欺人。”
“怎么忽然发出这样的感慨?”
“没什么,”莫辞耸了耸肩,“不过是碰巧来了佛罗伦萨。”这些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慨。
墨洛温握住了莫辞被风吹起的一缕头发,发丝柔软又坚韧,一点一点的触着他的掌心。
“我亲爱的蓝斯,”莫辞叫了他的名字,这才让他从低头凝视着手中发丝的姿态中反应过来。
“怎么了?”
莫辞眨了眨眼睛,他的手指搭上墨洛温握着他发丝的手腕轻轻地勾了一下,声音柔缓的像是魔鬼引诱着浮士德,想要把对方一起拖入独属于自己的地狱里。
毕竟看蓝斯的反应,他似乎还可以再努力努力。
“你这样,我会觉得你对我有些跨越了朋友的感情。那天我可是被你拒绝了的,你不要让我误解我还有机会。”
墨洛温的眼中也带着笑,百年家族积淀起来的优雅和从容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哪怕遇到这样突然的情况也能好好回答。
“我亲爱的莫辞,”他这样说道,“我那天回答过你了,我们的情感态度难以达成一致。”
“好吧,”莫辞抬起了原本搭在墨洛温手腕上的手,语言带着些无奈的调笑,人没必要拿自己弄得这般狼狈,他完全可以体面的结束这一次的试探,然后保持好的姿态继续和墨洛温的友情。“在我选择了这样一条放荡肆意的路去走的时候,就注定了,我会在现在失去你。”
墨洛温也笑。如果他当时在桥上拦住了他的梦,那么他现在就不用听这样的话表示无奈了。“现在回到之前,你会想要试着换一条路走走吗?”
莫辞摇了摇头,“时间轴已经如此,而且我的朋友,就算我现在很喜欢你,我也不可能因为这份喜欢否定我之前所有的生活。”
他已经秉持着这样的态度走过了二十多年的时光,不可能因为对一个人的喜欢改变这一切,他早晚会冷淡对于墨洛温的热情,会忘却佛罗伦萨和兰斯的土地,可是无论怎样,他自己选下来的路,总不会不走下去。
同样的,这也是代价,但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承受代价不是?
墨洛温听到了他对自己的称呼——我的朋友。称呼上往往能够反映出很多微妙的东西,比如此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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