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哥,二哥,也跟这两个字沾不上边。
“这件事,明天我会去问问的,现在太晚了。姐,你去叫钱医生过来。”
“我这就去!”
岳春晓如梦初醒,赶紧小跑步去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凌枢咳嗽两声:“春晓姐,没必要喊一声了,我睡一觉就好。”
“你别动!”
岳春晓拎着个电话,隔着大老远指住他,大喝一声。
仿佛这样就能施以定身术。
凌枢只好不动了。
家庭医生很快提着药箱赶过来,在房间里给凌枢上药。
岳春晓不方便进去,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我去给他弄点宵夜吃。”
岳定唐把人给拉住了:“他不是刚吃完火锅吗?”
他姐是不是傻了?
岳春晓嗔道:“你懂什么,我让他们先煮点芡实莲子糖水,给他定定惊,再炖点儿活血化瘀的汤,让他明天起来可以喝。”
岳定唐皱眉:“姐,你要是把他当弟弟,人家还有亲姐姐呢,哪轮得到你这样忙前忙后,你是不是对他太好了些,小心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岳春晓一笑:“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爱恨分明,对合眼缘的人,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送给他,凌枢就是对了我的眼缘,更何况他那么乖巧嘴甜,又生得好看。”
岳定唐:……重点是最后一句吧?
“他这样的人呀,注定以后桃花遍地,多的是女孩子愿意主动贴过来,我要是年轻十岁,我也要倒追他。你是不是吃醋了?糖水和汤我都会给你准备一份的,谁让你是我亲弟弟呢!”
说罢,也不等他多反应,岳春晓转身又风风火火下楼了。
岳定唐转身折返房间。
医生正在给凌枢上药。
白皙的后背,一条紫红交加的伤痕赫然入目。
而且现在还只是刚刚显露,再过几小时,皮下血淤,颜色只会更加可怖。
“咳嗽吗?”医生一边上药,一边询问。
“还好,”凌枢趴在床上,脑袋埋入枕头,声音沉闷。“咳嗽是昨天着凉感冒了,不是被打出来的。”
岳定唐冷眼旁观,也觉得这伤痕有些触目惊心。
“需不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他出声。
钱医生:“先看看情况,回头我开一些药,你先吃着,伤口注意不要沾水,每天用湿毛巾擦拭干净即可,你今晚睡觉的时候记得侧身睡,或者趴着睡。”
岳定唐:“麻烦钱医生了,我送你。”
钱医生起身收拾药箱,跟他一道出去,岳定唐顺手带上房门。
两人的说话声,也随着下楼梯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客房许久没用,匆忙之间收拾不出来,岳春晓就将他安置在岳定唐的房间里,岳定唐自己则暂时在二哥的房间休息一晚。
岳定唐爱干净,房间摆设也很简单,相框挂画一律没有,连床头柜上,除了台灯,也别无它物。
被子枕头有淡淡的古龙水味和烟味,但也并不因此显得邋遢。
只能说,该房间的主人是烟鬼,而且还是个注重个人仪表整洁的烟鬼。
除此之外,枕头边倒是有一本书。
凌枢拿起来。
《林家铺子》
凌枢挑眉,有点意外。
这不像是岳定唐爱看的书。
但夹在中页的书签,和书里的折痕,都表明他已经阅读过半,而且还看得很认真。
在凌枢的印象里,岳定唐如今这般道貌岸然,应该会比较喜欢看那些符合他身份地位的书,譬如《国富论》、《福尔摩斯探案集》等等,而不该对这种小商人在社会黑暗动荡压迫下濒临倒闭破产的题材感兴趣。
以岳家人脉和能耐,哪怕转移去了国外,也足够过上富足无忧的生活,也许岳定唐只是纯粹爱好文学,闲来无事,想拓展阅读面罢了。
凌枢放下书,打个哈欠,有些倦意昏沉了。
但他仍挣扎着爬起来,将睡衣扣子一一系上,整整齐齐,又把挽起的袖子放下,顺带遮盖了右手手臂上的伤痕。
那旧伤即便早已痊愈,也能从疤痕上看出当时的惨烈,那几乎从右肩上往下划到手臂的伤痕,当时恐怕连皮肉带手筋都挑了起来。
直至如今,他的右手,即便表面看上去殊无异样,在提笔写字时仍会微微颤抖,乃至挑提重物,也无法做到。
他不愿就此当个废人,索性练起左手,咬牙坚忍,刻苦训练,如是坚持几个月后,左手也能慢慢开始履行右手的功能,甚至现在已经跟右手没有什么区别了。
隔着衣袖,他的目光落在伤口上。
但仅仅只有片刻,他的视线就移开,毫无留恋迟疑。
往事已矣,再怎么沉浸在过去也是枉然,不如多将精力放在当下。
外头的脚步声去而复返,渐行渐近,直至敲门声起。
凌枢没有应答,反是不慌不忙躺下,拉上被子,合眼,呼吸放浅。
不一会儿,门外的人就推门进来。
岳定唐手里拿着个碗。
里头盛着岳春晓刚刚煮好的莲子芡实汤。
“还没睡的话,起来吃点宵夜,三姐特地为你做的。”
他的声音不低,但也不高,足以叫没睡的人起来,又不会吵醒已经睡了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