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在有限的精力中先把自己应该做的做好,是更为实际的选择。
池亦温在家待得烦闷,心里又有暖风的事放不下,整个人虽在休息,却跟平时一样烦躁。
那天跟阚殊聊过之后,他心里是有些松动的,却一直没能迈出那一步。他知道有些事自己做得不对,但长年来的执念又让他一下子很难改,或者说害怕更糟而失去去改的勇气,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没有天分、不敢改变的普通人。就比如现在,他明知道自己应该打个电话跟池邺檀道歉,但他就是逃避着不想打,他怕一句“是我错了”说出口,否定的不只是他今天的做法,还有他这几年来的生活。他的人生中所剩的东西真的不多,除了弟弟,就只剩下暖风了。
见池亦温在窗边站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康姨总归是心疼他,走过去问道:“要不要出去走走?今天天气很好,过了中午也没那么热了,让人陪你出去散散步吧。”
池亦温想着出去透口气也好,只是去哪儿他还没有明确的想法。这时,他突然想起池邺檀之前说过的,可以去阚殊的酒吧坐一坐,池亦温觉得这或许是一个选择,如果不喜欢,再回来便是了。
于是池亦温给阚殊发了信息,问他酒吧几点开门。
过了十分钟,阚殊才回他消息,说随时可以过来,他已经在店里了。
阚殊和池亦温并不算熟,但中间有着池邺檀和顾晗的关系在,阚殊还是愿意给池亦温一点优待的,这中间或许还有一点点他对暖风这个品牌的优待在。
why这间酒吧的确和池亦温想象中的不一样,没有昏暗的装潢,没有七彩的灯球,也没有任何迷醉之感。装潢以木质材料为主,如果不是吧台里摆着琳琅满目的酒,池亦温会觉得这里更像一个咖啡店。
“来了?”阚殊跟池亦温打招呼。
这个时间,店里的员工还没上班,只有阚殊一个人在。吧台的桌面上零零散散地摆着几张纸,有点乱。
“没开门吗?”池亦温走过去。即便是休息日,池亦温依旧穿着西装,看起来有几分刻板。
“酒吧都是晚上才开门的。”阚殊随意地说,“但不影响白天招待朋友。”
池亦温坐上吧台的凳子,来都来了,他总不至于现在就走:“你这是在做什么?”
阚殊点了点桌上的纸,说:“酒吧每一季会为会员定制礼品,这一季想送一套杯子,但还没有设计好样式。”
“你自己设计?”池亦温没想到阚殊还有这才能。
“虽然我不是专业的,但总觉得自己设计更有诚意,毕竟我的小酒吧还指望会员们多多支持。”阚殊的语气听不出真假,“喝点什么?”
“有什么推荐?”池亦温看了看吧台上的酒单,也不知道什么好喝。
阚殊说:“大白天就喝酒,实在太颓废了,而且调酒师不在,这些酒我也不会调,就请你喝茶吧。”
“不会调酒你开什么酒吧?”池亦温皱眉,自己好不容易想喝点,居然还来了一家不靠谱的。
阚殊理所当然道:“开饭店的也不一定都是厨子。”
池亦温哑口无言。
“稍等。”阚殊说着,起身去了后厨。
池亦温重新打量起店里,这样南北通透的环境采光非常好,窗外花坛里的三色堇开得漂亮。空气里是香熏的味道,也是池亦温熟悉的暖风香熏的味道,黑色的瓶身摆在原木色的架子上,相得益彰;味道不会太浓烈,却也不至于淡到没有存在感,显然,这样大小的地方,要放多少瓶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阚殊是有研究过的。
收回视线,看着桌上画得乱糟糟的纸张,池亦温鬼使神差地拿过被孤零零丢在一边的铅笔,拿了张纸描画起来。
池亦温明显是想来消费的,但不是开业时间,也没东西能让池亦温消费。阚殊给池亦温泡了一壶绿茶,想了想又觉得太单调,于是又给加了一份炸薯条,冰箱里还有两个司康饼,他是这一周的员工零食,索性也给热了一下,这看上去就很完美了,账就记在池邺檀头上好了。
端着托盘出来,阚殊就看到池亦温在那儿描描画画,阚殊原本以为是池亦温突然来了品牌设计的灵感,走近了才发现池亦温画的是一组杯子。
“你还会设计?”阚殊略惊讶,他以为池亦温只是个懂调香的老板。
池亦温正沉浸其中,突然被打断,着实有些扫兴:“随便画画。”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画画了,但拿起笔,那种内心充满表达欲的感觉还在,他手上有功底,画起来也快,甚至还找到了一点久违的愉悦。
阚殊把托盘放到两个人中间,拿过池亦温的画。画中有四只马克杯,杯子的大小、厚度都有标注,外表画着大理石纹,有几分性冷淡风,每个杯子的把手上都有一行简单的英文花体字,分别是“why love”“why live”“why life”“why lest”,简洁又充满思考,似乎预示着人的一生总是要寻找一个“为什么”的答案,这是一个没有统一标准的答案,而每个人的答案也不尽相同。
“很好看。”设计很简单,但充满着高级感,阚殊第一次觉得杯子也是有它的气质的,并不只有好看这一个标准。而且这个大理石纹的设计会让每一个杯子烧出来的纹理都有所差别,这样每一个杯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就跟人生寻找的“为什么”的答案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