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生快走几步,看见林景澄发梢上的水顺着脖子往下流。那截脖子跟白玉似的,凸起的骨头上还有一颗小小的痣,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带的两条新毛巾只用了一条,便把另一条盖在林景澄的头上。
林景澄下意识地缩下脖子,扭头看向沈郁生。
沈郁生的手还隔着毛巾在林景澄头上放着,他轻揉了一下,算是替林景澄擦了擦头发,说了声:“也不怕着凉。”
林景澄扶住毛巾,边擦边说:“刚洗完澡太热了,凉快凉快。”
沈郁生是真怕林景澄吹感冒,说句:“走吧,回房间。”
从浴池往宿舍走的这段路,也不知道是路上有风,还是离林景澄太近。那股沐浴露的香味总往沈郁生鼻子里面钻,是甜腻腻的那种香,有点儿上头。害沈郁生想离林景澄近一些,再近一些。
回屋的时候林景澄想把毛巾洗好了还给沈郁生,或者是买条新的还回去。
沈郁生盯着条毛巾几秒钟,摇摇头说:“没事儿,我自己洗也成。”
他把毛巾要回来,放在横架上晾好,到底是舍不得洗。
林景澄坐过的副驾驶他舍不得消毒,现在连用过的毛巾都舍不得碰一下。这要换成别人,他恨不得直接把毛巾扔了。
沈郁生不仅觉得自己双标严重,还觉得自己彻底疯了,需要冷静冷静。
然而没静多久,林景澄就敲沈郁生的门问他有没有吹风机。
沈郁生还真就忘准备吹风机了。
林景澄把自己的拿过来说:“我的借你。”
见林景澄头发没干彻底,沈郁生摆了摆手:“你把头发吹干了再借我。”
他把吹风机的插头插好,让林景澄坐自己屋里吹,然后站在林景澄身边耐心地等。
穿着睡衣的林景澄不像刚刚那样只露着一截脖子,他微微低头,隐约看得见肩井那部分。
沈郁生移开目光,想要抽烟。
他手都去摸桌子上的烟了,听见林景澄放下吹风机,说:“我好了。”
沈郁生收回手,又听林景澄说:“我先回屋了,吹风机先放你这吧。”
沈郁生说好,目送林景澄离开。
他吹干头发上床躺着的时候是十二点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可能是睡在陌生的房间不习惯,也可能满脑子都是林景澄所以半分睡意都没有。
他几乎数着时间,数到一点半才来了点儿睡意。
沈郁生闭着眼睛,意识逐渐迷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梦,总觉得有一股香味在他鼻尖上晃。好像回到了刚刚,他被林景澄身上的香味紧紧裹着,逃都逃不掉。眼前全是白得跟玉似的脖颈和肩井,除了迷人找不出别的形容词。
他腰上也是痒的,一定是林景澄的手在碰他腰上的疤。一点一点的,从疤的顶端摸到底端。带着温热的温度摸,带着心疼,动作轻柔地摸。
沈郁生呼吸又急又重,猛地惊醒,不由骂了句:“操了……”
他发现自己太色了。光是多看人家几眼脖子,肩膀,被人家碰了下腰,居然连梦都变得色情起来。
沈郁生敢对天发誓,他真的头一次这么色。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骂自己龌龊,跟愣头青似的一点就着,恨不得去冲个冷水澡冷静冷静。
这骂自己骂得正来劲儿呢,门外忽然传来阵阵脚步。
都两点多钟了,走廊出现脚步声挺慎得慌,尤其还是殡仪馆。
沈郁生下床想看看怎么回事儿。
他脚刚落地,便察觉到外面的脚步停了。紧接着隔壁的门被人敲响,一声一声地喊:“林景澄,你开门……”
是宋卓的声音,应该是喝酒了,说话含含糊糊的。
沈郁生打算开门让他别作了,结果隔壁的门先开了。
他动作一顿,觉着自己跟着瞎掺合不是那么回事儿。但是他也没回床上,静静地靠着门点了根烟。
林景澄本来没想理宋卓,但他听出来宋卓喝酒了。宋卓这人一喝酒保准闹事,所以这门不开不行。
他虽然开门了,但是没给宋卓好脸色,声音也是又平又冷地说:“把你经纪人电话告诉我,我让他把你接走。”
宋卓就跟听不见似的一个劲儿地对着林景澄笑,笑得满是嘲讽,才一字字地问:“是我不要你的,为什么我这么难受?”
“你告诉我为什么?”宋卓去握林景澄的肩膀,很想把林景澄抱进怀里,“你告诉我为什么……告诉完我就走。”
林景澄说:“你喝多了,别闹了。”
“恩,是多了。”宋卓眼底很亮,应该是有泪光,“你告诉我为什么…… 告诉我了,我就不闹了。”
他一遍遍地重复,一句话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林景澄看宋卓这样挺累,也挺糟心的。但他依旧平静,淡淡地说:“你应该问你自己,而不是来问我。”
宋卓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问过自己,甚至问过很多遍。可是答案他自己解不出来,就想让林景澄帮他解。
现在他回来了,也见到林景澄了,答案就那么蹦出来了。他手在发抖,从脖子上拽下来一条项链。项链上穿着枚戒指,是林景澄当初花15块钱买的破戒指。就这么个便宜东西,他像守着宝贝似的戴了好几年,别人不能碰,自己不肯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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