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舅?”杜予声有些惊慌地看着在阳台上一动不动的秦救,“原来你回来了,我刚刚在里面找你们半天,你咋都没个动静的。”
秦救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直直地伸出手:“给我一根。”
“啊?”杜予声怀疑自己听错了。
“烟,”秦救抬了抬下巴,“给我一根。”
“不是,”杜予声都有点震惊了,直接憋出一句北京味儿的话,“您没事儿吧?”
秦救缓缓地叹了口气,杜予声低下头发现秦救的另一只手上正紧紧地握着手机,手背上的骨头和青筋一起突了出来。
看来,是和家里人通话了。
秦救和家里人关系不大好的事情,他们三个多多少少都有点了解,但是从不仔细过问,生怕影响到秦救的情绪。
杜予声犹豫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手中的烟:“你真的要抽?这个不是啥好玩意,对身体不好。”
“能缓解压力和心情,对吧?”秦救问。
杜予声噎了下。
“就一根,不好抽我就不抽了。”秦救接着说。
杜予声看他坚持的样子,也不好再拒绝,毕竟自己就是半个烟枪,也没什么立场劝人不抽烟,只好去摸口袋里的烟盒:“好吧,我给你一根。”
“不用,”秦救指了指他手指间已经点燃的香烟说,“就这根吧,我就尝一口。”
杜予声瞪大眼睛:“这我抽过了!”
“我知道,”秦救表情不变,“就一口。”
杜予声真的很想一个箭步冲上去摇对方的领子说你他妈还记不记得我是个gay了?
但是杜予声没这么做,鬼使神差地就把手中的烟递了过去。
秦救浅浅地吸了一口,然后和所有第一次抽烟的人一样,扶着墙呛了半天,呛出了满眼的眼泪,甚至呛出了干呕,杜予声连忙去夺他手中的烟:“别抽了,还我。”
秦救却往旁边一躲,挑衅似的又抿了一口烟嘴,然后流畅无比地吐出一团烟雾。
杜予声震惊地看着一团烟雾飘散开来,秦救的神色在浅灰的缭绕中似笑非笑。
操,这**?
杜予声心中一团火燃起,一手挥开缈缈的烟雾,上前去抓秦救的手腕。
秦救这时却开口了:“你和那人说,我吃什么醋?”
第20章 少年锦时(二)
“你和那人说,我吃什么醋?”
试图去抢香烟的手停留在半空,空气似乎在刹那之间被冻结了,两人相对而立,一时之间双双没了反应和动静,唯一证明时间还在流动的是一点点散开在空气的烟雾,风背对秦救而拂,浅灰色的烟被吹成一条蜿蜒的线,横在他们二人的中间。
“你,在哪儿听见的?”杜予声有些惊惶地开口。
“我能在哪儿听见?你在哪说的我就在哪儿听见,”秦救又浅浅地抿了一口香烟,再从口中吐出呛人的雾来,“我本来在你后面,然后先回宿舍了。”
杜予声的大脑开始计算现在一拳过去得手和秦救失忆两件事并发的概率。
算好概率后杜予声果断抛弃了这个方案,用食指蹭了蹭鼻子的山根说:“我骗他呢,不然不好拒绝。”
秦救的眸光闪了闪:“这样。”
什么叫这样?
杜予声努力地维持着脸上的平静,他向来是有话说话的人,把情绪憋在心里又端着又揣着的对他来说比逼供不招还困难。
虽说自己性格如此,但是杜予声还是紧紧地绷着嘴角,不让情绪泄露半分,其实杜予声自己也不清楚对秦救是个什么情绪,色心?亦或是好感?但不管是什么他都清楚地明白绝对不能在秦救面前流露出来,绝对不能,不然就直接完蛋,剩下的四年大学生活都他妈没法和秦救直视了。
不管最后他对秦救是个什么态度,打死不承认就对了。
秦救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火星摁灭在阳台已经斑驳的墙上,表情突然裂出一丝脆弱的缝隙:“抱歉,刚刚我态度太差了。”
杜予声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他。
秦救捏了捏手机:“在小卖部那里我本来想和你打招呼的,但是我祖父突然打电话给我了……他让我退学,我不愿意,和他争执了会儿。”
争执?
这词儿放在不熟的人身上很正常,如果用来形容和家人之间的沟通,虽然听上去很尊敬,但是会显得格外的疏离。
“那你最后答应他了吗?”杜予声比较在意这个问题。
秦救轻轻地摇了摇头,让杜予声稍稍松了口气。
“那你父母怎么说?你家不会是大家长管教制度吧?”杜予声接着问。
“我妈虽然比较疼我,但她在家里不怎么说得上话,我还有一个姐姐,她很尊敬我祖父,”秦救眼里闪过一丝悲切,“我爸……我父亲他已经过世很久了,我六岁那年牺牲的。”
杜予声心头一紧,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手上的动作都乱了:“不好意思……节哀,你节哀。”
秦救摇摇头:“十几年前的事了,我都不记得了。”
杜予声有些干巴巴地搓着自己的手:“你爸很伟大,国民英雄。”
秦救突然舒开眉眼,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难得看你这样。”
“哪样?”杜予声茫然问道。
“这样,”秦救伸手隔空点了点杜予声额头的位置,“眉头都快皱到发际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