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绿漆病房门慢慢被打开,发出一声难听的“吱呀”。
一个黑漆漆的身影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好似刚从雨中回来,浑身已经被暴雨浇透, 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流下,很快在脚边形成一滩湿漉漉的小水洼。
玉梓好像被这雷声惊醒,药效退去,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当他看到病房门口一动不动地站着一个人时,他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瞬间清醒过来,忙扯着被子向角落里缩去,瞪着他那对惊恐的大眼睛, 小心翼翼问了句:
“是谁啊……”
夜色过于扰人,不管怎么努力也看不清来人的脸。
但依稀能看出是个纤瘦的女人,即使双手垂于两侧,可纤细的腰身还是被黑色剪影勾勒了出来。
“是,是姐姐么?”玉梓咽了口唾沫,轻声问了句。
良久,那身影终于动了,她缓缓向病床走来,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犹如利刃般一刀刀捅.进玉梓的神经中。
如果是姐姐,真的没必要这样装神弄鬼。
“你,你是谁啊。”玉梓只感觉呼吸一滞,恐惧感席卷全身,甚至让他无法动弹。
那个身影始终不说话,只见她缓缓抬起手,手里似乎还握着什么长方形的物品。
闪电突兀袭来,将这黑漆漆的屋子照的如同白昼。
玉梓终于看清了来人。
魏琪彤!并且,她手里拿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出于避害的本能,玉梓下意识地抱紧脑袋,刚喊了一声“不要”。
“吧嗒。”一声。
床头柜上的台灯亮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打过来,玉梓愣了下,缓缓放下手,扭过头。
就看见魏琪彤正站在他的身边,笑得特别温柔。
“怎么,吓到你了?”魏琪彤搬了张椅子坐在他的床边。
玉梓只觉得胸口处都哽的发疼,他警惕地望着魏琪彤以及她手中的那把刀,一只脚已经慢慢伸出了床边,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架势。
“你爹爹知道你心脏骤停,吓坏了,现在已经回去休息了,他太累了,所以让我来照顾你。”说着,魏琪彤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认真削着皮。
看到魏琪彤在削苹果,玉梓这才稍稍松一口气,但马上又问道:
“苏荫呢,他怎么没过来。”
魏琪彤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块放在盘中,推到玉梓面前:“他忙着照顾你爹爹,明天会来看你的。”
见玉梓稍有些失落,魏琪彤又问道:“怎么样,身体好点了么。”
但玉梓现在没心情和她讨论这些,他一把拉住魏琪彤的手,似是哀求道:“小妈,你能不能和爹爹说说,殷池雪没有对你欲行不轨,是我们冤枉他了。”
魏琪彤笑笑:“怎么了,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我们不是说好要联手把殷池雪赶出陈家么。”
玉梓摇摇头:“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妥,我固然讨厌殷池雪,但总归是我们做了错事,不应由他来承担错误,更何况,更何况他身份不一般,我怕,惹祸上身……”
“玉梓,既然做了,就不要想着再回头,你要是如实对你爹爹说了,他并不会理解你,相反的,只会对你感到失望,而且这样,你岂不是就成全了苏荫和殷池雪二人,这应该不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吧。”
玉梓沉默了,的确是,他不想眼睁睁看着苏荫离自己而去投入殷池雪的怀抱。
但是,但是良心会不安啊。
“话虽如此,但是……”玉梓咬了咬下唇,“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一命呜呼那是迟早的事,我这次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老天爷可怜我把我送回来了,但下次可能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觉得自己反正命不久矣,倒不如成全了他们二人?”魏琪彤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良久,玉梓点了点头。
“不是我的,强求也没用。”
“玉梓。”魏琪彤柳眉紧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真的太傻了,我看你刚醒,有些事不想说,怕刺激到你,但我实在看不下去你被苏荫耍的团团转还在替他说好话。”
玉梓诧异回过头,不解地望着魏琪彤,不知道她所说的“被耍的团团转”到底是指什么。
魏琪彤叹了口气:
“傻孩子,你有所不知,其实你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大夫说送到洋人医院治疗也不是没有痊愈的可能,但是那个苏荫,他似乎一早就和他妹妹计划好了,讨得你欢心,再联手将你家财产搬空,他一开始就是为了你家的钱才和你交好的。”
玉梓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不可能,苏荫不是那种人。”
魏琪彤拿手绢温柔替玉梓擦拭着额间的冷汗:“坏人不会把我是坏人四个字写在脸上,你也瞧见了,当时苏荷结婚,陈家出了多少嫁妆,他们的意图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
玉梓依然摇头似拨浪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心脏剧烈收缩,就像是在上面扎下一根根细密的小针,刺的生疼。
他本就难看的脸色此时更是苍白的像张白纸,豆大的汗珠顺着脑门留下。
玉梓大口大口用力呼吸着,纤细的双手紧紧捂着胸口。
魏琪彤冷眼瞧着他,想起自己进门前医生叮嘱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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