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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廷一看那毛巾,刚要摇头,结果余鹤一把夺过毛巾,强行拉过若廷的双手捂进毛巾中。
    美丽嫂早几天就开始张罗的好饭好菜其实在若廷眼里就是拿来喂猪的,要多寒酸有多寒酸,他养的小狗婉儿都不吃。
    “你们尝尝,这是我家养了两年的小母鸡,大补。”说着,美丽嫂夹起一只大鸡腿送到若廷碗中。
    若廷看着那只鸡腿,没动。
    倒是夫妻二人那十岁的小女儿捂着眼睛在一边小声啜泣着,嘴里还嘟哝着:“小红,爹娘把我唯一的小红给宰了……”
    美丽嫂忙捂住小女孩的嘴,不好意思地冲余鹤他们笑笑:“孩子小不懂事,乱讲话,你们别放心上。”
    怎么能不放心上,这家人穹的都吃土了,就靠这只小母鸡下蛋卖钱,结果为了接待这烂泥扶不上墙的硬是把唯一一只小鸡给宰了,余鹤就觉得这是在是下不去嘴。
    余鹤看了看那伤心欲绝的小女孩,把自己碗中那只鸡腿夹起来送到小女孩碗中,轻声哄道:“来,小妹妹,这只鸡腿给你吃。”
    小女孩呆呆地看着碗中爱鸡的大腿,愣了会儿,然后爆发了堪比杀猪的哭声——
    吃饱喝足后,富贵叔领着两人来到他们住的地方。
    怎么形容呢,一间茅草屋,一条破篱笆,这就是接下来二人要度过十几天的地方。
    “我不——”
    若廷刚要张嘴抱怨,就被余鹤猛地捂住嘴。
    他冲富贵叔尴尬地笑笑:“劳烦富贵叔了,时候不早了,您早点歇息吧。”
    富贵叔搓着他黢黑皲裂的手,笑得腼腆:“成,那我先过去,如果二位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
    待富贵叔一走,别说若廷,就连余鹤都泄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这又黑又脏还漏风的破屋子,他是真的想哭了。
    “这种地方,真的能住人么?”若廷天真问道。
    余鹤叹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不能住也得住,不然你睡大街吧。”
    若廷撇了撇嘴:“哼,就知道欺负我,等我回宫后我要把你的劣行全写下来给父皇呈上,让他治你的罪。”
    余鹤揪起土炕上的那条破棉被拍了拍灰,呛的他一边咳嗽一边说:“太麻烦了,您还是早点登上帝王之位亲自来治我的罪吧。”
    若廷提着他的小包裹在原地转了一圈,小嘴撅得更高了:
    “这富贵叔一家都小气,给我们吃那样的饭菜不说,还让我们住这样的地方。”
    说着,若廷还翘着兰花指抹了把桌上的积灰:“脏死了,我的俊俊(太子的马)住的地方都比这干净。”
    余鹤不耐烦地直起腰:“您就别抱怨了,您难道看不见么,这个村子就是很穷,你知不知道,今晚你吃的那只鸡,是富贵叔一家赖以为生的小鸡,为了让你开心都忍痛杀掉了,您还嫌这嫌那,有没有良心啊。”
    若廷气势当时就弱了下去,他抠着桌子上的那一点小洞,小声道:“我,我又不知道,又没人同我讲过。”
    余鹤收拾着床铺,道:
    “所以啊,你得明白,你总是为了吃不上那一口莲子羹而发脾气,但是这世间,还有无数个像富贵叔这样的家庭,靠着那一亩三分田勉强果腹,本来就很不容易了,皇宫还要大量征税,你根本无法想象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若廷坐在一边,抠桌子的动作慢了下来,似乎是陷入沉思。
    半晌,他抬头问道:
    “既然如此,减少土地税收不就好了?特别贫瘠地区免去土地税粮食税不就好了?再从国库拨一点救济银,这样他们就能活下来,还能吃饱穿暖啦。”
    余鹤笑笑:“您真的觉得应该这样?”
    若廷点点头:“韩太傅和我说过,去年北方大旱,庄稼收成不好,可税收未曾减少一丝半点,有人提出在不改变土地税收的情况下扩大生产规模,但这并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啊。”
    “那您觉得什么是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方法。”
    “太傅常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前期减少税收,在北方推广适合土地性质的抗旱抗旱类农作物,比如旱稻,玉米、小麦,若是要北方也像南方一样种植喜水喜暖的农作物自然收成不好。”
    那一瞬间,听到若廷这么说,余鹤忽然觉得很欣慰。
    “那太子您觉得,什么样的君主才是好君主。”
    若廷思忖半晌,接着犹疑问道:“像我父皇那样,能文善武,威严端庄?”
    余鹤摇摇头,接着伸手指了指若廷:“其实是像您这样的。”
    若廷有些不可置信,他瞪大眼睛,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没听错吧,你是说像我这样?可是别人都喊我是个废物,文武皆敝,这么大了连马儿都不会骑。”
    说着,他讪讪低下头——
    余鹤伸出手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看着他,认真一字一句告诉他:
    “太子,您要铭记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百姓想要的不是多么帅的君主,也不是多么会作诗多么会骑马的君主,他们要的是时时刻刻将他们放在心上、体恤他们、爱护他们的君主。”
    若廷眼球都跟着发颤,半晌,他抿紧嘴唇,接着坚定地点点头:
    “我记住了,我将来要做一个爱民护民将百姓放在第一位、让全天下人都可以吃到桂花莲子羹的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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