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那个刑部尚书亲自拉过余鹤的手,直接在那罪状书上按下他的指印,然后将罪状书叠好,将已经快昏过去的余鹤踢到一边。
“我……□□……全……”余鹤趴在地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
“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刑部尚书冷笑一下,“不过这可怪不得我们,要怪,只能怪你不会做人,该得罪不该得罪的,要看清楚啊。”
余鹤趴在地上,脸紧贴冰凉的地面,他望着那几人穿着官靴的脚一个个从这肮脏阴湿的监牢里踏了出去,又听见他们肆意的嘲笑声,心里像被针扎了一般。
余鹤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笑。
疼么?疼,而且是非常。
后悔么?不,而且是一点也不。
不怪自己不会做人,只怪自己太轻易相信这宫中的人了,他们可都是猛兽啊,说的字一个也信不得啊。
“狗奴才,还敢冲本官嚷嚷,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刑部尚书嘲笑着退出了牢房,临走前还顶不屑地朝余鹤啐了口唾沫。
余鹤慢慢闭上眼睛,想最后享受一下这片刻的宁静。
但好像老天偏不遂他愿,倏然间,一声刺耳的刀剑出鞘的声响,一声肉物落地的声音,以及嘈杂惶恐的尖叫声,就在一个瞬间全部交杂在一起。
接着,余鹤好像感受到什么物体落在了他面前,沾着浓重的血腥气。
他缓缓睁开眼,想一探究竟——
结果对上的却是刑部尚书那只硕大的脑袋!而且还双眼大张,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
余鹤这一下子差点没缓过来直接背过气去。
因为这吊人就TM只剩一个大脑袋了,脖子以下全没了!
他也不知哪来的劲,伴随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余鹤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像看见什么丧尸一样手脚并用地往回爬。
太TM吓人了啊!血呼啦的一颗脑袋就这么掉在自己面前,任谁都受不了啊!
恍惚间,一双白色的靴子踏过遍地污秽,就这么直直向自己走来。
余鹤第一反应是熹淑妃派人来做掉自己,结果这杀手也是个愣头青,嫌那刑部尚书碍事顺道也给砍了,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了。
他吓得都快窒息了,忙双手护住脑袋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干草堆里,嘴里还颇没出息地喊着“好汉饶命”。
可那人迟迟未动,好似就在自己身后站定不动了。
“我道歉,我一定向淑妃娘娘三步一叩头赔礼道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当然,这不是真心话,只是缓兵之计,别当真。
“错哪了。”那个人终于冷冷发问。
“错在不该……”咦?这声音,貌似有点耳熟啊。
余鹤慢慢从干草堆里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向身后望去——
白色的靴子,白色的长衫,白色的外袍,白色的腰封,以及那张雪白的小脸,都会令自己想到那个和白色绝配的名字——
殷池雪。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被上刑具的时候疼得要死自己都忍住了,但看到这个人的时候眼泪却忽然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真是疯了。
“殷,殷池雪……”最后一个字俨然变成气音。
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呢,大概就是走失的小雏鸡见到母鸡那般,或者说,就像濒死之际忽然抓到了那根救命稻草一般。
殷池雪的白袍上溅了一道碍眼的血迹,他看了看,脱下外袍扔到一边,然后走到余鹤旁边,单膝蹲下:
“手拿出来。”
“你,你怎么来了啊,不是说被皇上禁足了么。”
殷池雪没回答他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而是一把抓过他鲜血淋漓的手,从裙摆处撕下一圈布条,动作轻柔地替他包扎止血。
余鹤忽然想到若廷对自己说过那句:
“其实皇叔等你很多年了。”
“王爷,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我啊。”终于,余鹤还是贼不要脸地问出口了。
殷池雪的手顿了下,他抬眼看了眼余鹤,马上又收回目光继续替他包扎伤口。
“王爷……疼~”天地良心,是真疼,绝对不是自己撒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口的调调就变了。
“先离开这里,去我府上。”说着,殷池雪拉着余鹤的胳膊就往上起。
“啊?这,越狱,不太好吧,要是被抓到不光我还要连累王爷您啊。”余鹤有点犹豫。
殷池雪看了眼地上刑部尚书的人头,冷声道:“人我都砍了,还怕什么。”
“您当然不怕,您有尚方宝剑可以随便砍,我就是一悲催小太监,要是被逮到越狱绝对要脑袋搬家啊。”
殷池雪回头看着他,半晌,忽然笑了:
“你知不知道,尚方宝剑只能斩三品以下官员,而刑部尚书属于正三品,我还真不能随便砍。”
此话一出,余鹤愕然。
卧槽!这么说,殷池雪为了自己,毫不犹豫的把一个朝廷三品大官给砍了?!而且还在这种有很多目击者的情况下?!
余鹤战战兢兢探出头望了眼外面的情况,发现刑部尚书带来的那两个年轻人以及一众狱卒都东倒西歪地躺在各个地方,看来是昏过去了。
“这下就没人知道了。”殷池雪恬不知耻地笑道,“进来时也没人看到我的脸,这样就算出了事也可以嫁祸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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