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遥想不明白就问陆珩,陆珩垂眸盯着他悬挂在腰间的玉佩沉默了数吸,有些悲伤的说道:“妇人之仁。”
容遥:“……”
还是没明白,这和妇人之仁有什么关系?
陆珩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妇人之仁的人啊!
在玉佩中的陆谨之却是秒懂,他在和陆珩完成交易后就听到过陆珩的算计,陆珩说如果他是大楚的太子,在楚成帝表露出废太子的意愿时就将人控制起来,然后自己登上皇位,再杀鸡给猴看迅速将朝中闹事闹得最厉害的收拾了,最后再慢慢来收拾小鱼小虾。
当了十几年太子,还能混成他这副凄惨模样的人才着实不多。
对此想法,曾经的陆谨之不敢苟同,自古以来君为臣纲,父为子纲,陆珩的想法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是要被杀头的。
现在的陆谨之则是深以为然,如今的楚成帝已经不再是当年英明果决的帝王,他已经老到能被女人左右想法,老到为博宠妃笑颜而对朝堂要事视而不见,老到纵容崔门之人在外行恶,以及听从奸臣建议加重赋税,致使百姓怨声载道。
他可以敬重帝王,尊敬父亲,但他不应该为了规矩而让大楚陷入混乱,让乱臣贼子横行霸道,毁了大楚的江山。
陆珩与他提过几句关于这个世界的本源,他刚开始也不太明白陆珩的意思,但反复回想的次数多了,他就理解了陆珩口中所谓的老套的,还糟糕透顶的剧情。
所谓剧情,应该是他死后,而陆珩未来,在几年后会发生的事。
若是早知道因为楚成帝的不作为而让崔氏只手遮天,他不介意弑父杀兄,变成被人唾骂的暴君。若是早知道大楚因崔氏之故会陷入战乱,最终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他会不顾一切的杀了崔氏,斩断所有混乱的根源,让她连作妖的机会都没有。
可惜,悔之晚矣!
陆谨之在玉佩中修养多日,他心中累积的怨愤并未消散多少,陆珩说的没有错,他就是妇人之仁,才叫太傅被害,左相被牵连,忠臣无枝可依。若他当初再强硬点,说不定就不会有后续事情了。
陆谨之从玉佩中飘了出来:“你想做什么直接做就好,不必顾及我,便是弑父杀兄,我也没有意见。”
陆珩眉梢微扬,他有原主的记忆,当然知道原主的性格。
原主敦厚仁慈,敬重楚成帝,也爱护皇室兄弟,现在能让他说出弑父杀兄的话来,看来是‘剧情’给他的刺激不轻。
“想通了?”陆珩问。
陆谨之面上露出几丝苦涩,除了想通,他还能怎么办呢?
看不到陆谨之却能听到陆珩说话的容遥:“……”
他想通什么了?
是想通不再相反设法的勾引他,还是想通妇人之仁了?
容遥心里有些乱,他匆忙留下句‘我去准备’后就离开了陆珩的卧房,卧房中很快就只剩下一人一鬼,两双眼睛大眼瞪小眼。
陆谨之率先开口:“容神医对你很不同,依我看他对你应该是生了爱慕之心,你有什么想法么?”
陆珩懒懒道:“他本就是我道侣,除了如他所愿,我还能有什么想法?”
陆谨之蹙眉道:“你以后会是大楚的帝王,就算是为了平衡朝堂,也要往后宫里放人,你愿意委屈他么?”
陆珩漫不经心的笑道:“知道崔氏缘何会恨你入骨么?”
陆谨之听陆珩说过崔氏的来历,饶是已经变成了鬼,他依然觉得神奇。一个人居然可以跨越千年,从后世来到千年前的现在。连续死了两次都还能重生,这崔氏简直就是老天的宠儿。
不过只要想到崔氏曾经是他的太子妃,现在是楚成帝的宠妃,陆谨之整个人都不自在,有种误吞了苍蝇还被人告知那苍蝇刚从腐肉上飞过来的恶心感,想吐却没东西可以吐。
他到底是在古代氛围中长大的男人,对女人的要求也要严格很多。女人可以在后院中勾心斗角,可以外出和别的夫人千金交际,但女人绝对不能插手前院的事,尤其是国家大事。
像崔凝烟这种嫁完儿子再嫁公爹的骚操作,陆谨之表示接受不能,哪怕崔凝烟的二嫁是前后两辈子。
每次想到崔氏,陆谨之心里都有几句很脏的话想说。
陆谨之道:“不是因为我灭了崔氏满门么?”
想到这点,陆谨之还是气得不行,他是那种怕功高震主的人么?若崔门忠心为楚国,无叛逆之心,哪怕天下百姓皆知崔门而不知帝王,他都不会对崔门动手。
能让他做出灭人满人的决定的,定然是崔门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让他忍无可忍了!
陆珩轻笑道:“崔凝烟只是崔家的半路女,她对崔门的感情能有多深?不过是心中所愿破灭,需要找个发泄口罢了!”
陆谨之的魂魄找了个地方虚虚坐定,做出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陆珩道:“在崔凝烟的时代,提倡男女平等,律法规定一夫一妻,一生一世一双人,懂了么?”
陆谨之的表情有点微妙,他不知道后世律法如何,他只知道在他的时代,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
有的男子爱重发妻,愿意给发妻足够的体面,而选择不扩充后院,不纳妾。但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出现在皇家,尤其是皇帝身上。
皇帝身负延续皇室血脉的重任,若一生只一人,皇子不成材该如何是好?岂不是将江山社稷拱手让人,这是对江山的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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